“大厅集合。”
又一声催促,君不臣率先起身,眼下还是大局为重,她一个小丫头,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沈淡见机也抬步踏出房门,独立行事惯了,她信不过他人,唯有信己,方能成事。
夜寒如冰,院中青绿不减,衰意不存。
桥边燃两排镂空白烛,气味熏人夹杂些奇怪难闻的焦油味儿,沈淡不紧不慢跟在队伍中间,不发一言。
院中别有洞天,穿桥过,入厅堂,饭香扑鼻。长排桌,各色鲜虾鱼肉,菜品佳肴。
“坐。”
“这......这是给我们吃的吗?”人群里一个小姑娘怯生生问。
“当然,县太爷专门吩咐,各位吃好,喝好。”
说话的还是那个八字胡,看样子他就是这的管事,尽管他语气温和,长相宽厚,可沈淡还是觉得不踏实,久久没有动筷。
不光沈淡,大部分人都还是选择先不吃,枪打出头鸟,谁能保证菜里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不动筷子的只剩下她和君不臣两个人。
一个时辰过去,沈淡特意看了看周边的人,个个儿吃的脸红肚圆,看样子真没什么问题。
再等等,沈淡决定继续静观其变。
“佳肴在前,为何不吃?”
还是那个熟悉欠扁的鸭嗓,沈淡平静直视对方,“没胃口。”继而道:“你怎么不吃?”
君不臣左手撑颊,嘴唇微勾,满眼不屑:“一样。”
双方互动全被八字胡看在眼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这味道真不错,俺从小就只吃过糠,没吃这顿之前,最香的还是苍蝇肉,俺还是头一次吃那么金贵的物儿。”
说话的是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姑娘,扑闪长睫大眼,看起来比她还小,顶多也就十岁,扎了个简单的覆额丱发,利落可爱。
“俺也不知道会不会死,要死的话,也不能做个饿死鬼,俺爹说饿死鬼人地府不收。”
到底还是小姑娘,没说两句就开始眼泪汪汪。
一时悲戚席卷整个厅堂,此刻桌上也已经有不少人因为小姑娘的话开始蠢蠢欲动泫然欲泣,唯独君不臣和沈淡两个木头人干坐相视没有任何情绪。
沈淡不知道她们怎么有那么多心理戏,事不明,则以静掣动,伺机而发,胡乱揣测搞得人心惶惶,最先搞垮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沈淡从容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品尝桌上的残羹剩饭,根本不管对面那位如何。
桌长人多,盘中一片狼藉,君不臣也开始嫌弃又认命地扒拉碗里的白饭。
他自然知道饭菜没毒,他就是想看看这小丫头到底能坚持多久,明明在屋里饿得叽里咕噜,真见到吃的却不为所动。
呵,警惕如何,她迟早都会死。
.........
见所有人都动了筷子,届时,八字胡松了口气,叫人送上两盆高汤,汤底浓郁白稠,面上飘香葱带油花,还有几颗青翠小白菜浸在其中。
“这可是从早熬到晚专门给你们补身子用的,看看你们这面黄肌瘦的样儿,还是得学点功夫,强健身体,到时候也能替县太爷生几个白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