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看着少年上下翕动的唇瓣,被他话音中的磁所吸引。
不得不感叹,晏奚大了之后,更具有少女捕获力了,他知道自己的美色是一种利器,所以势必在自己的天敌前将自身优势发挥到绝对。
但也不仅是天敌,有些时候,也可以是为了捕获猎物。
洛瑶这只猎物倒还算清醒,并没有就此倒在晏奚轻巧用话语编制的温柔之中,她在白云依稀中迷茫了一会儿,就拨开云雾,恢复自己惯常的神色。
“你如今愈发会说鬼话。”洛瑶道。
晏奚看到洛瑶刚刚的神色,知道她害羞了,噗嗤一笑:“看来别人说的没错,若想抓获一头狮子呢,你得叫上大漠最骁勇的战士;可若是想俘获一个女人的心呢,就得让一个儿郎对她说情话。”
洛瑶庆幸自己不曾深陷晏奚挖筑的陷阱中去。
她不服输的争辩:“谁说俘获我的心了?你那轻飘飘的一句鬼话,我听着觉得好笑还来不及呢!”
晏奚敛眸,看着她,笑容收起,转而脸色发沉,如晴空爬满乌云。
晏奚:“好笑?”
“对啊,好笑死了!”洛瑶乘胜追击。
晏奚很想生气,但觉得自己不能在这女人面前生气,不然她会越来越得意。
本来久别重逢,竟在这里遇见了她,他心里面觉得还蛮开心,但是嘴拌着拌着就到了这个局面。
这可烦死晏奚了。
他想,自己怎么在洛瑶面前就这么幼稚呢?
洛瑶看着晏奚,不知他在想什么。
她站了起来,拂动一片落花。晏奚盘算中就见粉色披帛一漾,接着那近在眼前的粉色倩影就逆着春阳头也不回走了。
晏奚屈起膝盖,轻哼:“脾气还挺大。”
他看了一眼被洛瑶迷晕倒在地上的安王,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刚刚要不是自己意识得快屏住了呼吸,只吸入了少量粉末不至于昏倒失去意识,只怕后果跟这安王一样。
只是洛瑶为什么要出现在这儿?
晏奚拧起了秀气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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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瑶回到朝阳宫,朝华早已担心得不行。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去掀凌妃的宫殿了。”朝华笑着说。
她知道洛瑶都做有分寸之事。
洛瑶也笑,“掀翻了怕也没用过,因为我被带到其它地方去了。”
“哪儿?没出什么意外吧?”
洛瑶尽力不回想和晏奚的不愉快,调皮的说:“我没什么意外,还差点给安王找意外呢。”
“你遇到安王了?”
洛瑶便将故事始末剔开晏奚的部分一一与朝华说了。
朝华听完,拍了拍桌子,沉声:“他们真是大胆!一个一个,目无王法!”
正想嘱咐洛瑶两句,让她不要再单独去见凌亦霜时,又有人从外头进来。
朝华看时,乃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万来。
她收起刚刚的愤怒,洛瑶也不动声色走到一边坐下。
万来进来看了一眼洛瑶,换上笑眯眯的谄媚,又对朝华说道:“长公主殿下,皇上今晚想和公主一起用膳。”
朝华吃惊,和洛瑶对视一眼,又问:“和我?”
万来点点头。
朝华不可思议。
她虽是嫡长公主,皇上的第一个女儿,母亲贵为先皇后,可父皇不喜欢当年母后的强势,这么多年,身份地位一样不少她,却也不似宠爱她妹妹们那样对她亲昵有加。
联想到一日前冯玉楼和安王一事,她隐隐觉得这其间有关联。
“是只有我和父皇吗?”朝华问。
万来低着头,似笑不笑,脸敛着:“还有安王爷。”
朝华和洛瑶脸色一变。
朝华努力笑着再问:“在哪儿呢?”
万来说:“在安王爷曾经皇宫的寝殿中。”
一个并不亲厚的侄女,大晚上在王叔寝殿用膳,还是皇帝亲召。
朝华嘴角扬起讽刺的一笑。
万来抬头看了一眼,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扬了扬拂尘:“话奴才已经带到了,公主是有分寸的人,可别忘了。”
说完,就转头走了。
朝华将手心掐得很紧,一声不发。
洛瑶惭愧又心疼。她实在不知道,皇上居然可以这么纵容安王,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
她慢慢走到朝华身边,握住朝华的手,将她掐得发紫的手指从手心分开。
“公主,对不起。”洛瑶轻轻说。
朝华苍白一笑,“不怪你。父皇便是如此,即使当了皇,也改不了做狗的心思。安王曾经赏了他好大一根骨头,他便就此趴着了。”
“可公主,皇上毕竟是你的父亲啊。”
“丞相不也是你的父亲吗?他不照样也看着你在府外自身自灭,如今又看你入火坑吗?”
“要说这世上最凉薄的啊,一是男子对女子的情分的话;二就是那男子对那女子儿女的情分。”朝华笑着叹。
洛瑶湿了眼眶。
朝华看她,“你哭什么?你现在有我疼,只要我还在一日,我就护着你一日。”
洛瑶把朝华抱了个满怀,埋在朝华怀里好一会儿,抬起头真诚道:“干娘,你对我真好。”
朝华用手抚了抚她的头,尽力笑着。
洛瑶头埋下去,睫毛下的眸子漆黑一片。
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安王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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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安宫是先帝在时,安王在皇宫中的寝宫。
先皇至死之时都没有立太子,想必就是知道嫡长子性格暴虐,不适合继承大统。但无奈母族权势滔天,册立别的皇子一定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因此储君一直没有定下来。
洛瑶换成了宫女的装扮,为朝华打着宫灯,走在宫里的甬道上。
“瑶儿,你实在不用跟我一起去,安王认识你,这是在犯险。”朝华收拾的端庄得体,轻轻对洛瑶说。
洛瑶小心的提着宫灯照路,“我不到跟前去,碰不上安王,公主你得小心些,我怕安王他......”
安王那天既然放出狠话,就势必是要贯彻执行。
皇帝召公主过来,心底虽未曾想到把公主推给安王,却无异于这样做。
万一安王就这么明目张胆要做什么,皇帝会如何抉择呢?
忧心忡忡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华安宫。
朝华对洛瑶投以一笑,跟着迎来的太监走了进去。
洛瑶在后面跟着,朝华走入一间房内,那门就关了起来。
“哎,你这宫女,干什么?皇上、安王和公主在里头用膳,你不能进去的,还不在外面去老实候着!冲撞了可仔细你的皮!”
不知安王那狗是不是有意掩人耳目,这华安宫里侍候的人都很少,只有庭院里站着几个侍卫,其余侍卫全都守在宫殿外。
里头灯光亮着,洛瑶却什么都看不到。
夜色渐渐深了,洛瑶在等待中听到门被打开,接着一黄衣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太监万来。
“皇上摆驾回宫。”
万来一扯嗓子,皇帝便带着人走了。
门又关了。
洛瑶实在等不及,趁着夜色漆黑,看到旁边不远处一颗歪脖子树。
身子轻的话,利用它的树枝兴许可以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