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的马车到相府停下，洛瑶被狄夏牵着下了马车。

相府门口等着黑压压一群人。

洛瑶莲步轻移，款款走上前去，微微向丞相俯身：“丞相大人，好久不见。”

老夫人气的不行：“你这丫头，他是你父亲，怎么，得了封号，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得了？如此不义不孝，你怎么配！”

拐杖杵在地上咚咚作响，洛瑶装作没看到。

丞相倒是很冷静，“你回来了就好。”

“我只是暂时回来，我有自己的郡主府了，以后不再回相府来住了。”她说这话是解释给丞相听，眼睛却紧盯着凌亦霜。

凌亦霜看在眼里，那眼神就是在挑衅，我如今脱离了相府，你还敢拿我怎么样吗？

凌亦霜气的不行，无奈才被丞相告诫过，不要跟洛瑶使绊子，她袖子底下涂了丹寇的手指掐得青紫。

只消看到洛瑶那张脸，凌亦霜便会恨得要死。

“昔日我出府时，只有二姐送我，如今我回来了，父亲祖母也不必这样招待我，明瑶吃不消的。”洛瑶对人群中的褚明琅投以友善的目光，褚明琅微微笑着点点头。

“既然如此，四妹你何苦回来？”褚明玥有点不乐意了，以前这样的四妹现在直接忽略了自己，她才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啊！

“我回来，是带我的侍女走的。怎么，女儿出去自立门户，父亲不会连以前我用过的人都不肯拨给我吧？”

丞相甩甩袖子，听得不耐烦了，“你且拿去就是，你院子里的统统都可以带走，我随后就叫管家给你送她们的卖身契。”

“老爷！”凌亦霜喊了一声。

丞相看着她，叹气：“这十几年是我们亏待她了，如今她立了功也可搬出去了，你不该眼不见为净高兴才是？”

凌亦霜是打算让丞相出动把洛瑶留在相府，哪知道丞相这个爹性格那么随和，且对洛瑶的震慑力微乎其微。

他还把婢女的卖身契都给洛瑶了，那她安插在洛瑶院子里的眼线，哪个还听她的话？

凌亦霜气得眉目一拧，甩袖离开。

褚明玥连忙跟了上去，“哎，娘。”

老夫人拉住褚明玥，“玥丫头，跟祖母一起去劝你娘。”

褚明玥回头牵住老夫人，二人跟着凌亦霜离开了。

带走了她们带的婆子婢女，刚刚还热闹的队伍冷清起来。

洛瑶还未进门。

她的眼底泛过冷光。

凌亦霜如此任性，丞相、老夫人几乎对她言听计从，她要对自己不利的心明明白白，丞相看在心底也不阻止，老夫人反倒成其帮凶。

褚明琅本一副温温弱弱的模样，见到洛瑶的神色忽然冷了起来，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站到丞相跟前，企图阻碍他们交汇的目光。

“郡主别站在外面了，快进府来，二姐帮你一同清点需要带走的东西。”

好在，洛瑶什么都没做。

丞相的眉头皱得很紧的和洛瑶对视，洛瑶笑了，丢出三个字，“为什么？”

丞相的目光中有什么情绪在氤氲躁动，但都被他压了下来，他蠕动了下嘴唇，半晌，回告她一句，“你自己好自为之。”

转身离去。

没人看见，丞相手里的拳头捏得很紧。

一时间，洛瑶觉得这四面八方的温度都是冷的。

褚明琅迎了上去，挽着她的胳膊，“好了，四妹妹，今日你册封大喜，别在这儿傻站着，走，回你的院子里去。”

洛瑶这才平复了心绪，刚刚那点不甘心和凄凉，是来自于这个身体本身。

对于洛瑶的灵魂来说，她只是觉得疑惑。并不会觉得丞相的所作所为让自己寒心。

想到棉儿的事情，洛瑶换上了微笑，跟褚明琅有说有笑的走到了自己的院子。

褚明琅温柔似水，但又不清高自傲，必要的时候，她简直像个人精一样几乎能把所有人的情绪都照顾好。

此刻她表现出来的热情、熟络，就明显让洛瑶觉得天衣无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保护色吧。洛瑶想，也不至于去戳破她。

到了院子里，一排排丫鬟婆子接到消息已经候在院落里等候，洛瑶一只脚踏进去，她们便齐齐跪倒，行礼喊着：“醉月郡主万福。”

洛瑶浅浅一笑，“起来吧。”

她把目光撒向排头的棉儿，朝她走过去，棉儿见她靠近自己，露出甜蜜的笑。

“小姐，你可回来啦！棉儿好想你。”

“是吗？”

棉儿频频点头，“当然。”

“既然如此，你便跟我回郡主府吧。”洛瑶干脆转身跟后面的褚明琅说，“劳烦二姐领我进来，不然我怕都认不得路了。”

“长公主为我准备了很多丫鬟，所以人也够用，我只带棉儿走就行。”

褚明琅点点头，要不是为了缓解洛瑶和丞相之间的气氛，她也不会主动跟洛瑶攀谈。

褚明琅福身行礼：“郡主严重了，既如此，我就先告退了。”

洛瑶点点头。

很快，她就带着棉儿回了郡主府。

洛瑶对郡主府的装潢如何奢靡，景致多么韵雅，都没有兴趣。

她坐在了大厅的高堂之上，如今她是这座府邸最大的主。

棉儿习惯成自然的准备立在她旁边伺候，却见旁边已经有了狄夏。

洛瑶的声音自前方冷冷淡淡传来。

“棉儿，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棉儿原先天真的笑容依旧天真：“你在说什么呀小姐？”

洛瑶勉强一笑，“算了，这样问了也是白问。”

“狄夏。”

她清音一唤，狄夏便走上前来。

棉儿还维持着微笑，碎发下的眼眸却有了一丝掩藏着的暗沉。

还未来得及出口，狄夏忽然伸出掌朝棉儿死门劈去，棉儿意识过来，轻轻一笑，飞掠身躯退了几步。

狄夏追上来，伸出手还欲和她交战，棉手法比她更快，很快擒住了狄夏的双手，然后松手运了一道气，往狄夏胸脯一拍，狄夏刹那被打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

洛瑶惊得站了起来。

棉儿故作轻松的笑，对狄夏抱拳。

“狄夏姐承让了。”

狄夏捂着胸口，跟洛瑶示意自己没事。身体还自动挡在洛瑶面前。

棉儿也把目光看向洛瑶。

“小姐，为何要如此呢？”

“冯玉楼那一天，长公主被安王围追堵截，那时你没有出手。”

“是吗？”棉儿不甚在意的抚弄着头发，挑眉问洛瑶，“我有出手的必要吗？”

“你究竟是谁？”

棉儿阴恻恻的笑了，“我是你的婢女，棉儿呀。”

洛瑶上前，狄夏拉住她，朝她摇头，“小姐不可。”

洛瑶却推开狄夏，“她不会伤我。要伤，动手的机会无数次，现在也不例外。”

洛瑶踱步道棉儿面前，定定看着她。

“说吧，你就竟想利用我做什么？”

棉儿笑得更加欢乐，嗓音如铃铛摇个不停。

“小姐心思缜密，知道我不会伤你，这就够了。”棉儿的脸上从来不会露出这种阴沉可怕的神色，此刻她的眼神轻佻又狠毒，“至于我的目的嘛，说出来，就没用了，小姐什么都不知道，事半功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