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魔道文明？”莫庭昌恢复了心境后，便第一时间找到了阴傀老人。

璇玑仙镇的莫家，他尚且能想法子帮上一帮，可白磷山的莫家，他却是连帮助一二，都没有法子。

魔道，虽然他曾经试着加入过，但真要说其中的种种，他实际上并不了解。

更别提如今盛行的魔道文明，那是蜀山都甚少提及的事情。

“你该问的，是什么是文明！”阴傀老人并不意外他跑来问这个，这本就在他所期盼的范围之内。

“凡人、修士、乃至位于修仙界之巅的蜀山，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属于仙道文明，仙道贵生，所以在这样的环境里，魔道便是错的，杀人也是错的。”

“可为什么我们就要遵循蜀山的规矩呢，若是我等开创一个，杀人有理的世界呢？魔道贵己，在这里，为了己身修行，做什么都不过分！”

“可若是将所有人都杀完了呢，魔道不也要就此完蛋？”莫庭昌随即找寻到了，他口中魔道文明的问题。

杀人无错，那世间又能剩下多少的人？

没有了新鲜血液，魔道又如何能长久？

“己，有大小之分，世间之人如恒河沙数，如何杀得完？魔道大己，便是众魔一体，弑仙养魔，才是大己所在！”

“而魔道之中，便如人体一般，各有分工，亲如骨肉！”

“若是世上再无魔道之外的人，那我们便是天道，自然该按我们的规矩来。”

阴傀老人闻言摇头，他所说的魔道文明，是经由大赤魔公苦苦参悟而来，岂是能如此轻易就被驳倒的。

他也不耐烦与莫庭昌辩驳什么，想要建造一种文明，其中所需的知识何其精深，纵使是他也难免有些疏漏，只能跟在魔公后头不断前进。

径直丢给了莫庭昌一枚玉简，阴傀老人扭头就走，他不似莫庭昌这般清闲，在来接应莫庭昌的人到来之前，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魔道志，一本教材，

使用这本教材的人，毫无意外就是那些所谓的宣魔使，

里面讲述了许多蛊惑人心的法子，但最重要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对于如今魔道文明的种种规则搭建，这已是通行于世的版本。

魔道戒律一、魔道中人，统称魔族，与人族再无干系。

魔道戒律二、魔族共分五等，一等魔族、二等魔族、三等魔族、四等魔民、五等魔奴，彼此之间等级森严，不可僭越。

魔道戒律三、上位魔族对下位魔族，有统治之权……

魔道戒律四、……

种种规则，莫庭昌一一看去，眼神也从清明，渐渐染上几分迷茫。

不像是他想象中的肆意杀戮，混乱无序，反倒是真的有几分文明的味道，

这是一种以杀戮他族为食粮的种族文明，规矩严谨，仿若一只嗜血而生的魔军，荣耀源自对所有敌人的残忍。…

功勋值，是这里的主要流通货币，而非是所谓的灵石，

毕竟魔道修士的修炼，需要的往往不是灵石，而是血肉等特殊事物，越是修为高深的仙道修士血肉，对于魔修来说，便越是珍贵。

甚至，足以替代灵石的作用。

而获取功勋值，除了杀仙道之人外，各种修仙技艺也能获得，甚至如今女修若是不断生子，也能够有功勋值获得。

这是为了增加魔道文明中，如今尚算稀少的人口数量。

相比于仙道光鲜外表下，种种暗流涌动，魔道反而是将一切都进行量化，摆到了台面上来，各自称量，以做交换。

在这里，仙道重视的一切，诸如面皮、生命、公平等等等等都不重要，

唯有功勋值，也唯有己身道途，唯有魔道，最为重要，

魔道贵己，魔道唯己，魔道大己，魔道无己。

如此下去，即使仙道毁灭，世间再无敌人，魔道也未必会真的灭亡。

而那些脱离了人族的人，

长此以往下去，未尝不会慢慢繁衍出一个新的种族，

魔族！

一个脱胎于人族，却又比寻常人族，更加强大的种族，

作为能和仙道相对而生的存在，魔道文明的一开始，就拥有了太多的参考，一旦有了雏形，便有了极强的可行性。

若真能大行其道，对于助长魔道的作用，那是不可估量的。

“众生之念，人道之力，苍茫世界之中，天地人三道互为表里，改众生意念，则能影响天地，立魔道文明，则魔道大昌！”

这是大赤魔公之语，写在了整个魔道志的最后，作为结语。

莫庭昌念叨了几遍，深觉若是抛开仙魔之别，魔公大才已是展露无疑。

更何况，如今的莫庭昌，也不算是仙道修士了。

“若按魔道唯己论，魔公此举，该是谋图飞升之途！”思索许久，莫庭昌缓缓放下了魔道志，他才不相信这位大赤魔公，是真的在为魔道着想。

这是在为自己，寻求未来的道途昌盛，

魔道大昌，而他作为一力推动此事的魔道大能，如何不会气运昌隆？

以他所说，众生意念，能影响天地，

那当众生都认为他应该飞升，成为天地间少有的强大存在时，魔公是否便也就能飞升？

在蜀山如此压制之下，他依旧能够找寻到未来的道途，甚至开始种种谋划，

这等能为，真的是无愧魔公之名，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或许真的就如此巨大。

莫庭昌不自觉的有些气馁，他到了现在才发觉，自己体内的已然没有了灵力的存在，虽然身体的强度提升了不少，应当能堪比凝液修士，

但……仙道之中的种种，已然和他再无关联了。

他依旧能够操作灵力，不是通过己身，而是对于外界的灵力，下达意念指令。…

一念出，万法从，

像极了传说中的神灵，能够达到的状态。

凭借这股能力，他能完成种种高难度的操作，甚至能够一念成阵，在灵阵上的修为，超越了以往任何时期。

可这样巨大的变化，让他看不清前路，甚至看不到未来。

他不知道如何更进一步了，

神与道同，长生久视，这些是神灵能够掌握的力量，

但这毫无疑问不是莫庭昌如今，能够做到的地步。

他更像是一个，偶然掌握了神灵力量的凡人，虽然手持着利器，却不知道如何使用，甚至有可能会伤到自己。

在神道方面，没有其他人，能够给与他指点了。

南部大陆的那些神灵，都是苟延残喘之辈，难以借鉴。

“真的得去北部大陆了。”莫庭昌无奈一叹，

如今的路，真的不是他能够选的，

魔道有魔道的文明之路，而神道昌盛的地方，却不在此处，

蜀山的一波操作，让他彻底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魔道更不愿意放他回去，那结果就很明白了，北部大陆，是最适合他发育的地方。

也是他如今唯一的选择，

没有足够的实力，蜀山、魔道都能够将他玩弄在鼓掌之间，

经历了被掳劫至蜀山，又被抓至魔道，两次身不由己之后，莫庭昌很确定，自己不想再经历第三次身不由己。

媳妇孩子等着他去领，族人分散在仙魔两道，等着他去超拔，

他不想再等着往后，只想快些，再快些，

掌握足够的力量，才能获得足够的话语权，

若是有朝一日，他成为和大赤魔公一般的返虚级数的大能，想来也就有了自由的底气！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心魔一般，时时萦绕在他的脑海，

求道之心，从未如此强烈。

左臂之上，像是感应到他的想法一般，那枚龙凤金环，开始绽放出灼灼光辉，

好似阳光璀璨，也如月光般柔和，

莫庭昌伸手，微微抚摸这件异宝，

转眼之间，他的意念被拉入了，那方寄托在龙凤金环之上的混沌空间，

南明神域，一如既往的安静，

周遭满是迷蒙的混沌之气，而莫庭昌又变成了，那背生八翅，下身龙尾的模样，

一枚龙鳞，从他下身龙尾尾端脱落，

化作一抹灵光，盘旋在他的眼前，像是一只萤火虫一般。

“新生的半神，感应到你的意念，身为古神的我，愿意引领于你走上正途，铸就神灵的荣耀，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阿恩！”

“若是愿意，请以你的神格起誓，你将助我重登神主之位，而我将竭尽全力引导于你！”

灵光在他的眼前流转，莫庭昌凝视了他半天，忽得嗤笑一声。

阿恩应誓之龙生灵之主至上之子？

不过是一个早已消亡的神灵，虽然贵为返虚级数的大能，但死了就是死了，…

如今留下的不过是一抹意念，却还想和自己谈价钱？

“离开这里！”莫庭昌直接开始驱逐这抹灵光，他虽然没有神道的种种知识，但龙凤金环因他而生，他在这片空间中的权限，无疑是最高的。

这是这件异宝，传递给他的讯息。

若是他愿意，甚至是那剩余的十一枚血茧，装载着其余蜀山修士灵魂的东西，他都能直接丢弃出去，让他们消散一空。

这一个死了不知多久的残念，自然也是一样！

“你会后悔的，愚蠢的后辈！”

灵光缓缓飘荡而起，向着混沌迷蒙的最高处而去，

它明显有些急了，开始发处厉声斥责。

“你根本不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

“没有我，你没有可能成为一个完整的神灵！你注定被其他神灵猎杀，成为他们晋升至高的资粮！”

“我已经看到了，你成为他人奴隶的下场！”

“血色，恐怖的血色正在围绕着你！冥鸦在你的头顶盘旋！”

“我诅咒你！！！！”

“你丫生儿子没菊花……”

……

灵光越升越高，甚至它的存在，都开始渐渐消散，被四周的迷蒙同化，

但它依旧保持着“气节”，对着莫庭昌喝骂不休，

但在彻底泯灭的前一刻，它沉默了，而莫庭昌也暂时停住了，摧毁它的脚步。

“你要什么直接说，给个活路吧，大哥？！”

南明神域死寂了许久，阿恩终于败下阵来，开始讨好的说道。

莫庭昌看了他一眼，若非他知道自己媳妇肚子里是俩闺女，他这一波肯定要弄死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但他也不想放过对方，总要给个教训。

于是，灵光开始在四周乱飘，在消散一空与苟延残喘之间，来回跳跃。

许久之后，才缓缓停下，

“要不……我立誓，永远效忠于你？可行不？”阿恩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生死间有大恐怖，而他刚刚却在生死间跳了一次广场舞。

“可以，先立了再说，不过我不信誓言。”

莫庭昌撇撇嘴，身下龙尾轻甩，显然心情极好，

果然，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那你要啥？”阿恩闻言一愣，

“看你能给啥咯，我这个人吧，现在特没安全感，伟大的应誓之龙，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解决一下啊？”

莫庭昌毫无顾忌，现在主动权在他，他大可以慢慢压榨对方。

“那我再以人格立誓？”阿恩试探着问道，但他随即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

“不对不对，那就以神格、或者神职！或者向天道立誓，又或者心魔誓言！”

“又或者，以我的所有信徒做抵押？”

“你倒是说句话啊！！！”

莫庭昌依旧保持着沉默，他静静看着对方，良久之后，确定阿恩暂时说不出新的花样，

他才悠悠开口，微笑道：“以上全都做一遍吧，算你一个月房租！”

“一个月之后，若是没有办法说服我，你就只能……嘿嘿嘿！”

“理解一下吧，家族指望着我，宗门护不住我，我总得有点底气，才能和你们这等返虚期的存在博弈呀……”

阿恩震惊的看着他，有些甚为感叹，

“你的底气，要我给？”

“不然咋的，弄死你？这样我最有安全感了！谁都不希望自家地盘，多出你这么个玩意儿吧？！”

莫庭昌龙尾一甩，显然很是果决。

此前是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在，否则他早就该走这一次的程序了。

“开始吧，阿恩。”

“人格、神格、神职、天道、心魔，还有信徒，都来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