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的监察院平行监督,下监督,但是官官相护,相互舞弊掩护的事永远都不可能避免,那么如何才能尽可能的去杜绝贪腐,如何才能收拾那些个毫无作为,虐起百姓来却是行家里手的赃官,怎么才能让这些官员发自肺腑的怕呢?大金。”
第一次来参加军议,却只能站在冯恺身后半个字都不敢说,完全把自己当成空气的陈大金一愣,连忙应道:“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众官无语……
陛下……冯大帅连国都没建,国号都没呢……
堂堂崇祯朝的随堂太太监,如今卑微的跟狗一样。
众官一开始还猜测这次军议冯帅为何会将一个太监带来,如今看来果然别有用意。
“咱要成立鉴查院,由陈大金任院长!”
众官脑袋顿时炸了,虽然还不清楚这鉴查院是个什么机构,但是可以猜测!
让太监当院长,这岂不就是大明王朝的东厂?
“大帅当三思呐。”徐老五语重心长的劝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冯恺呵呵笑道:“咱知道诸位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咱要弄一个东厂西厂出来?”
众官不由自主的点头,明摆着的事,大家难道是傻子?
“不是……东厂之所以让天下官员闻风丧胆是因为东厂可以随意抓捕,甚至可以严刑逼供,但是咱这个鉴查院不是那么一回事。
简单点来说,鉴查院和监察院是同一类部门,都属于监督机构,不过监察院在明,院内也是正经的官员和吏员,拿的是国家的俸禄开支,而鉴查院则在暗,院里会有哪些成员谁都不清楚,比如你们府的小厮,比如走街串巷的货郎等等都有可能是鉴查院发展的暗线。
而这些暗线的任务就是监督地方诸事,比如官员是否贪赃枉法,比如豪绅士族是否苛虐害民等等。
一旦查实将会逐级报,最后汇总到陈大金这里进行筛选,如果不处置则束之高阁,若是处置则交由法司按照正规法律途径审理,定罪!”
众官算是明白了冯恺的用意,这身不由泛起一缕寒意,这是什么?
这就好像自己的身边无时无刻都会有眼睛盯着自己,若是作奸犯科的话就要掂量掂量轻重!
至于冯恺说的处理和不处理其实也很好理解,首先就是看过错是否严重,其次就是看能力。
因为冯恺以前就说过,想要杜绝贪腐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能容忍小贪,但是对于大贪蛀虫绝不姑息。
另外官员的能力很重要,若是只知道贪,却不会不能不敢不愿做事,那么这一类的官员必杀!
狠辣,当真是凶狠,大明的锦衣卫和东厂西厂已经是官员眼中最痛恨的机构,可不管怎么说,这几者都是明面的,甚至是可以结交乃至规避的。
但是这鉴查院你连院里面有哪些人都不知道,怎么去结交规避,这就是一条隐藏在草丛里面的毒蛇,时刻盯着你,鬼才知道什么时候会窜出来咬你一口。
此刻众官自是郁闷至极,偏偏不好反驳,冯恺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做亏心事,就算身边全是探子又能如何?
但是……
众官也不知道是以什么心情离开的军议室,可他们都知道这鉴查院的设立完全可以暗中进行,但是冯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宣布了,这就是警醒,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官员,他们头有一柄悬着的刀!
但这柄刀终究还没落下来,可对于紫禁城里的崇祯皇帝而言,一柄刀已经快要斩到了自己的脖子。
崇祯十七年三月初八日,李自成兵至阳和,十一日,顺军入宣府,三月十五,农民军抵达居庸关,监军太监杜之秩、总兵唐通不战而降!
崇祯十七年一月李自成兵出潼关,剑指北京城,这一路无数州府相继投降,甚至不在其进兵路线的州府官员都迫不及待的送了降书,仅仅只是在代州遇到总兵周遇吉才展开了激烈大战,但是随着宁武关兵败,周遇吉战死,挡在李自成前行路的只剩下一座居庸关。
然而居庸关不战而下……
此时李自成部距离北京城已然不过百余里,最多两日就会兵临城下!
大明帝国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
一旦北京城破,大明亡不亡国两说,但是崇祯自己很清楚,他必死无疑!
因为他不是宋徽宗,绝对不可能卑微屈辱的活着,更不会向反贼屈膝投降!
到了那个时候,他只有死!
但是在他死之前,他希望这满殿的大臣都去死!
“陛下,早下决断啊!”魏藻德言辞恳切道。
“决断什么?”崇祯冷笑道:“开城投降吗?”
魏藻德默默退下。
“朕曾经问过你们是否该迁都南京,你们却说让太子前往南京拜谒孝陵,朕问你们是否能移驾成都,你们和朕说这是虎入狼口,朕让你们捐银助饷,你们一个个当守财奴,以至于连驿卒的差役银子都拿不出来,朕让天下兵马入京勤王,不是重病就是骑马摔断了腿,要么就是在路磨磨蹭蹭,现在让朕决断?”
满殿大臣尽皆垂首……
“你们是不是觉得大明快要亡了,这紫禁城将要易主,所以一个个都无所谓了,左右不过就是换个皇帝,你们拜朱家皇帝和拜李家皇帝没什么区别?”
“臣等不敢……”
“不敢……不敢。”崇祯惨笑道:“朕五次下诏罪己,也算是古往今来皇帝当中的独一份了,可叹皇兄将这天下交到朕的手,然而朕却没能挑起这如山般的重担。
朕无能,而你们这些大臣扪心自问,这心里可曾有愧!
你们没有,因为你们贪赃枉法,只知道党同伐异,你们做的那些事难道朕不知道?
朕不说是对你们还抱有希望,然而你们是怎么回报朕的!
天下烽烟四起,乱世持续了崇祯一朝,朕一开始对你们言听计从,你们呢?
呵呵,不说了,退朝吧,朕累了……”
“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