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瑾感到荒谬:“这不可能!怎么可能盖了我的私印?”还欲再争辩。
孙公公突然打断:“程二爷现在多说无益,反正账簿已经送到锦衣卫,私印的真假自然能够验证出来。倒是薛公子,你说话可要有理有据啊!”
“在下所言句句属实!”
薛放对敖道长作假的手法非常有信心。
账簿是假的,私印却是真的。再加上敖道长将账簿做旧,加上细节,通过种种办法炮制以后,即便仔细查验,也不会发现端倪。
薛放说:“八年前我初次来到沅州,接管矿监一职。彼时沅州每年进贡两万两沅砂,这个数值是官府都有记录的,并不能作假。”
孙公公看向程若瑾询问。
程若瑾点头,的确没错。
薛放接着说:“但是在我接手丹砂矿以后,沅砂开采量不断增加。就拿去年进贡的沅砂数量说,足足有四万两沅砂。是八年前的一倍,为何还会被御史弹劾我私贩沅砂?我如此殚精竭虑的提高开采量,御史即便不认可在下的努力。仅仅这两个数据也能对比出高下吧?”
薛放突然指着程若瑾:“想来御史之所以如此颠倒是非,恐怕因为这位御史是程若瑾的同窗好友!”
程若瑾万万没想到,弹劾薛放的御史竟然是他的同窗好友。
“吕大人,孙公公,在下并不认同薛公子的推测。丹砂矿的开采不能单看数量,况且他提及御史一事也是妄自猜测。此事关系重大,请大人明察。”程若瑾说道。
吕知府不禁有些头痛,锦衣卫已经进入沅州调查,此时他再插手是不是不合适?
“这……”吕知府望向孙公公。
孙公公说:“吕大人,你别看我,我这个脑袋瓜子可管不了这事儿。”
吕大人只好说道:“刚才薛公子也说了,这件事由锦衣卫调查,本官不好再插手。”
“也不能这么说。锦衣卫调查的是薛矿监是否有私贩沅砂的嫌疑。程二爷所求的是调查清楚账簿是真是假,是八年前程家是否有私贩沅砂一事,两者不同。吕大人还是不要推辞的好。”孙公公突然接话。
吕大人看着孙公公,心想:你把活儿安排这么明白,脑瓜子挺好使啊!
孙公公这么一说,吕大人没办法推辞了,只好说道:“孙公公说的有理,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
孙公公满意的点点头,事情比想象的要顺利。
没想到自己正发愁事情进展太慢的时候,薛放自己送上门了。
真是瞌睡了送枕头来!
段大人那边调查神速,不愧是圣上看重的人。掌握的证据应该差不多了,所以才会毫无遮掩的去调查薛放的账簿。
反观自己这里的进展却非常缓慢。
段商君与孙公公两个同时受命圣上,一个调查御史所奏的私贩沅砂案;另一个则是借着选秀女的名义去沅州,调查一件谋逆案件。
当今圣上富有天下,根本不会太看重私贩沅砂一事,也不会因为御史的弹劾就对薛家下重手惩罚。
只不过时机太巧,此时正好有人密奏圣上,说平江伯府程家有谋逆之意。
不知这个人怎么说的,圣上大怒,当即派最信任的孙公公去沅州调查。
锦衣卫与孙公公一明一暗,各自调查,但是孰重孰轻已经分明。
圣上因薛驸马而看重薛家,即便薛放真的私贩沅砂,最后也不过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杀了薛放,再让薛家委派一个族中子弟来就好了。
但是程家就不同了。
程家本来就被圣上厌弃,如今出了这么一挡子事,圣上更是怒火中烧,倘若真的找到证据,程家恐怕没了活路。
锦衣卫在此的种种调查都表明,御史弹劾的有道理,薛放不是好人,很有可能私贩沅砂。
但是程家却犹如铁板一块,一家老小都没有可疑,该从何调查呢?
神秘人给圣上的密奏,为何如此肯定程家有谋逆之嫌?
孙公公正发愁如何把程家撬开个口子,薛放便将程家牵扯进沅砂案。
那个账簿不看也罢,孙公公根本就不信!
如果真有这么重要的证据,段大人会找不到?
可笑!如此雕虫小技竟敢在他面前耍弄!
孙公公正想着,突然场中一声怒吼。
程若淳像是疯了一样,拔剑胡乱挥舞:“杀!杀!杀!”
程若瑾也被吓了一跳,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抱住程若淳的胳膊:“大哥!快住手!”
此时程若淳面目狰狞,双眼通红,像疯了一样。
见此情景,吕府的护卫与孙公公的侍卫戒备的挡在前面,担心他发疯伤到吕大人与孙公公。
程若淳一下就甩开程若瑾,毫无目的的挥舞着手中的剑。
场中异常混乱,没有人注意到薛放此时已经退到一边,紧紧的盯着发疯的程若淳。
程将军,你也有今日!
要不是情况紧急,真想慢慢折磨死你。
程家现在早已风光不再,能够顶立门户的只有程将军一人,只要他死了,以后对程家下手就方便多了。
按照敖道长所说,这种厌镇术很灵验,发狂之后便是暴毙而亡。
与此同时,园中的混乱已经传到了程悠悠那里。
程悠悠自从见了薛放以后,心里就乱哄哄的。
突然听闻大伯发疯,她不顾哥哥的阻拦赶忙去了园子。
一进去,程悠悠就看出大伯被人厌镇了,并且情况非常危急。
厌镇术也叫厌胜术,是一种诅咒术。一般是通过某些物体的摆放与安置,来影响人或者房屋的气场。
比如扎小人,带血的利器,棺木等晦气物品。
现在无法看出是什么影响了大伯,但是他现在的情况危急,倘若放任下去,不但会伤到别人,自己也会暴毙而亡。
程悠悠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众人还在惶恐之际,突然闪进一道黄色的身影。
只见程悠悠从袖中掏出束缚绳,将大伯捆绑住。然后掐指诵念静心神咒: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程若淳便不再狂暴,突然闭上眼睛仰身倒下,程若瑾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父亲,大伯中了厌镇术,赶快送回府中,找到那个邪物,否则性命不保。”程悠悠小声说道。
程若瑾不敢犹豫,赶紧背起大哥,唤来身旁的小厮备车回府。
而周围那些人全都被程悠悠一套行云流水的做法震惊。
这时,孙公公眼冒精光,盯着黄衣女子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