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城,文昌酒楼,内城分店最多的酒楼,即有能满足皇亲贵胄来此寻欢作乐的甲字总店,也有拱市井小民吃酒喝茶,看戏闲侃的丙字分店。
今日午时,丙字店来客格外多,有四处闲逛的老炮,也有苦力做工的脚夫。
往常大家各说各的,各吵各的,谁也不搭谁的边,可今日不一样,所有人聊得都是同一件事!
内城瘟疫!
按说内城出现瘟疫这事,应该吓得百姓人人自危,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可这些人听说的瘟疫奇怪,奇怪到有人祈祷自己能主动感染!
“跟你们说,我隔壁邻居,老王,两日前得了那足疫,现在只能跪在走路,今日我看他膝盖已经结痂了!”
“是吗!嘿,再过几日,他就能完全适应了!”
“我隔壁住的是那对母女也得了足疫,她们现在已经能跪在出门了”
“是吗,那她们能上街捡钱啦!”
有人语气羡慕说道。
“是啊,就一日,母女两足足捡了十两银子,这是她们做一年针线活也赚不到的钱”
“可惜啊,咱们这些健全人没法捡地上的钱”
“谁说不是,除非我们也能得穷足疫”
一人语气遗憾,他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虽在内城生活,但减去房租吃喝各项开销,还不如外城的人。
若是他也能得穷足疫,就能跟着众人去外面地上捡起。
现在内城街景面貌,与几日前可谓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
短短几日,内城出现两种足疫,一种穷足疫,一种富足疫。
穷足疫只在穷人身上传播,患病后短短一炷香就会出现症状,双脚发软,很快失去知觉,只能跪地行走。
富足疫与穷足疫刚好相反,富足疫只在富贵人身上传播,患病后他们的双脚不能动,不能走,不能跳,不能弯。
只有通过往地上撒钱,用钱铺路,他们的双脚才能动弹,能走,能跳,能弯。
但扔到地上的钱,他们就无法再捡起来,并且正常人也无法捡起他们扔的钱币,唯有患穷足疫的人能捡起富足疫人丢的钱。
因此,京城内城出现神奇一幕。
患富足疫的有钱人在街上一边行走一边撒钱,患穷足疫的穷苦人跪在富足疫人身后,一路跪在跟随,一路捡钱塞兜。
一些没患病的正常人羡慕地站在一边围观,即羡慕有钱人风光撒钱大步流星的潇洒姿态,又羡慕跪在身后可以不劳而获疯狂捡钱的穷苦人。
······
卫道阁礼院,会议阁。
张正然,乔孙玫,马涛,一帮礼院中高层聚在一起开会。
此时,张正然面色极为难看,京城又出事了!
外城,内城,下一次难不成是皇宫!
张正然板着脸沉声道:“其他的我不想多说,昨日我连夜进宫面圣,圣上的意思只有一个”
“卫道阁若再不能妥善解决内城事,立行新政!”
提到新政,在场不少人面色一变。
乔孙玫忙问道:“新政还未完善,圣上若以这个压我们,是否太过···”
张正然抬手,阻止乔孙玫继续说下去。
他正色道:“这是圣上给我们的最后机会,很明显有人想在京城做大动作”
“这已经事关皇城安慰,圣上不得不急了”
“马涛,之前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
马涛起身回禀:“山长,通过排除这半年案件,我们发现很多蹊跷之处”
“首先是第一个让我们卫道阁吃憋的孙美娘案件,孙美娘从监牢中逃跑后,先去扭了十个死尸的头颅”
“之后便是梦魇案件,一共有百人双手被剪断”
“到最近暴发出的足疫”
“很明显该这一系列案件背后有人谋划,为的就是取走京城百姓的头颅,双手,双足”
张正然点头:“或许不止于此,若是‘他’的目标是收集这些肢体,那还剩下躯干”
“没错,背后谋划之人,定然还设计了一场阴谋,目的取走京城百姓的躯干!”
马涛认同,“还有一处规律,大家请看”
他从身上掏出一张京城地图,在众人面前展开,拿起一只笔在地图上圈出金水门。
“大家请看,包子西施的案子发生在外城西边的金水门”
“梦魇第一起案件发生在东边的景龙门”
“而据我所查,内城目前足疫最多最密集的地方在北边的汴河小角门一带”
“因此我推测,若那人再犯案,定会是在南边的朱雀门附近”
经过马涛如此一圈画,众人皆看出其中蹊跷。
“也就是说,下次背后之人会在南边的朱雀门一带发难取走百姓的躯干?”
乔孙玫惊骇,好大的手笔,好毒的手段。
以京城东南西北四门为场地,谋取万千百姓头,手,足,躯干。
可背后的人,如此大费周折恐没这么简单。
这后面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足疫已经全面爆发,相比之后的事,我们应该先解决眼前问题”
张正然道。
“没错,根据之前案子的规律,背后那人的手段似乎越来越强大,从开始取走十人头,到百人手,现在竟然能在内城搅动风云,难道‘他’想谋取千人足?”
“下一次,就是要万人躯体!”
马涛声音忍不住有丝丝颤抖。
张正然点头,这一点他也看见了,内城突然爆发疫病,廉耻两院没有做出丝毫反应,圣上让他想办法解决问题。
可他动用了礼院义院两院资源,竟查不出了所以然,这背后有人遮掩!
并且是远强于他这个八核卫道者的高人。
“山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乔孙玫问道。
现在很明显,他们的对手异常强大且狡猾,卫道阁甚至拿‘他’有些束手无策。
前两次他们没能解决诡异事件,现在发生的事件越来越诡异,范围越来越大,甚至有波及皇城的可能。
张正然也头疼,他最多只能调用义院的中匠,让其中医师抓紧研究足疫解药。
大匠及大匠以上的匠职在廉耻两院,只听皇权调派。
“能施行隔离吗,让所有人待在家,不外出”
他问。
马涛摇头:“恐怕不行,内城的穷苦人巴不得感染足疫,我们不可能挨家挨户派人把手,禁止他们外出”
“而且,到现在我们也没弄清楚足疫是以何种形式传染”
张正然敲着太阳穴道:“先将内城封锁,不能让足疫传到外城去,将城内所有医师集中起来,让礼院中匠医师带头研发解药”
“现在应该还只是足疫的前期症状,城里百姓看不到它的危害,我们一定要重视,我担心它若异变,将是恐怖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