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对面的大军开始登船撤退的时候,站在山丘之上,一直紧绷着的李横,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联想到这段时间从荆州传过来的消息,李横的心中,又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一股自己改变历史的感觉。
刘表!
虽然是汉末的一方诸侯,但前世看三国的时候,可是有一段戏,说他是冢中枯骨的!
可就是这冢中枯骨一般的人物,那也不是白给的。
或者说,当他开始发奋图强,露出自己獠牙的时候,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他。
而促使他发奋图强的原因,就是自己送过去的那枚传国玉玺。
没有传国玉玺,他刘表确实就是一个冢中枯骨。
这样的刘表只会想着,太太平平、舒舒服服地享受自己奢华的晚年生活。
因此!
他毫无节制地宠溺自己年轻漂亮的小老婆。
他毫无底线地重用自己的妻族。
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他能把一个平庸之辈蔡瑁,提拔到了军方大佬的地位。
他对治下的名士、猛将不闻不问,任他们自生自灭。
江夏太守黄祖,哪怕把江夏郡打造成了自己的私人王国,他刘表也像是看不到一样。
只要黄祖能帮他抵挡来自东面孙家的威胁,他就万事不问。
可是!
当传国玉玺出现刘表面前的时候,他就完全变了。
这么一件小东西,居然就彻底激发了他的雄心,让他开始发奋图强起来。
像他这样的人,想要做事,或者说想要做大事,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抓军权。
于是,荆州境内那些原本不得志的将才们,立刻就得到了重用。
其中,最突出,最耀眼的,就是黄忠和魏延了。
这两个人,简直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在刘表的一纸命令下,两个原本郁郁不得志的中低层军官,直接升任为坐镇一方的军方大佬。
可以想得到的是,两人此后也必将是刘表最忠心的死忠。
同样,原本便是刘表嫡系的文聘、张允二人,也是更近一步,成了出镇一方的大佬。
而对刘表最忠心的王威,更是由他的亲卫队长,直接升任为掌管整个襄阳兵权的大都督。
至于刘表的侄子刘磐,其麾下兵卒数也由一万猛增到了三万。
可以说,刘磐这个刘表的自家人,现在掌握着除襄阳守军外,荆州军中最大的野战兵团。
最重要的是,刘磐的驻地,也由武陵变更到了南郡。
南郡是什么地方啊?
那是荆州辖下,除襄阳外最富庶一个郡了。
控制了南郡,襄阳又在他的直接掌控之下,手里再有十来万军队,不论刘表接下来想干什么,都没有人敢反对。
或者说,即便你想反对,也没有多大作用。
没见刘表进行这一系列的大动作,尽管提都没提蔡瑁和黄祖,这两人也是老老实实的嘛?
其原因就在于此。
昨天,李横收到的一条最新的关于荆州的消息是:
刘表将迎娶荆州蒯家的一位嫡女,作为自己的右夫人。
而他原来的蔡夫人,则被尊为左夫人。
诡异的是,骄横之名闻于荆州的蔡夫人,居然不吵不闹,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而这几年势力急剧膨胀,号称荆州第一世家的蔡家,更是连屁都没有放一个。
相反,蔡家反而还给刘表送上了一份礼,恭贺他迎娶蒯家嫡女。
蔡家的这份礼很厚!
据说,打头的送礼马车都已经进了刘表的州牧府,而末尾的马城还没有进襄阳城呢!
毕竟是上万人马的撤退!
临近黄昏时分,最后一列步卒才开始登船撤离。
而主将文聘,更是一直站到了最后。
麾下兵马陆续登船的时候,他就站在那杆文字大旗下,默默地注视着李横的军阵。
最后一批物资从船上卸下来后,码头方面派了一名文官,朝着李横方向奔去。
这是通知李横,让他派人过来交接物资的。
在李横军阵的边缘处,那名文官被拦了下来。
他没能进到军阵里面,当面向李横禀报此事。
当讯息被士卒传到李横处时,就见李横身边的一名骑从,立刻拨转马头,朝着山丘后面飞驰而去。
时间不长!
伴随着阵阵的喧哗声,从山丘的后面,乌泱泱地转出来数千人。
这些人,男女老幼都有。
有挑着担的,有赶马车,有赶牛车的,还有推独轮车的
看到这些人,文聘也就明白了。
李横是想用这些人来搬运送给他的物资。
一名文士模样的人,骑着一匹马从人群中飞驰而出。
他同码头派去的文官交涉了几句,两人便领着那群人,朝码头这里漫了过去。
可是,不论情况如何变化,山丘上李横的军阵,依旧是纹丝不动。
看着已经有点发呆的文聘,文潞走到身边,小声地说道:“叔父大人,该走了。”
“吁!”
文聘长吁了一口气,咬着牙吐了一个字“走”。
一刻钟后,文聘上了船。
当他回首北望的时候,却发现李横的军阵,依然没动。
当他的座船缓缓驶离岸边的时候,终于
一阵苍凉的号角声,从那处山丘上响了起来。
李横的军阵也动了起来。
“噗!”
一口鲜血从文聘的嘴里吐了出来。
“好稳!”
文聘瞪着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山丘,咬着牙说道。
“叔父,您没事吧?”一旁的文潞关切的问道。
“无妨!”文聘抹了抹嘴角的血丝,转头看向文潞,叮嘱道:“潞儿,以后如若同李横对阵,你要记住:要么走,要么降。
不要和他打!
你不是他的对手。”
“呃!”文潞楞了一下,一脸震惊而又疑惑地看着文聘,“叔父,何出此言?”
文聘苦笑了一下,怅然若失地说道:“也许,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李横不知道,自己小心谨慎的做法,居然会给文聘造成这么大的心理创伤。
就算知道了,他还是会那么做的。
没办法!
他就这么一点本钱,真的冒不起这个险!
他可以肯定,对面的军将绝对没安好心。
只要自己稍微露出一丝懈怠,对面一定毫不犹豫地全军压上来,把自己一口吃掉。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得出来,刘表是对自己动了杀心的。
而他之所以对自己动杀心,说白了,还是因为那块传国玉玺。
刘表这老小子,他这是想杀人灭口啊!
只要把自己灭了,那传国玉玺的来历,他自然是想怎么编,就是怎么编。
什么!
钓鱼的时候,从一条鱼腹中发现了这枚玉玺。
又什么!
出巡的时候,一位号称神仙的白胡子老头献上玉玺。
再什么!
在府中安坐的时候,一只仙鹤嘴衔玉玺降落于院中。
等等
那老儿总会选出一款适合自己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理由,向外面交代玉玺的来源。
到时候,他手底下的人再吹捧一番的话,他就算直接称帝,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李横没给他机会灭自己的口,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现在,刘表这小子得哄着点自己了。
不然的话,自己的嘴巴只要稍微大一点,就能让他难受难受。
当李横率军来到码头的时候,都不用详细地观察,只是打眼看去,李横便可估算出码头上堆放的物资,似乎比自己要的多很多。
这个刘表果然是个会做事的。
这是在用多出来的物资,堵自己的嘴呢!
突然,李横又楞一下。
刚才离得远,堆积如山的物资后面的情况,根本就看不清楚。
现在近了,总算是看清了。
那黑丫丫的一群席地而坐的精装男子,就是我要的三千士卒?
这哪里是三千人啊?
这可足足有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