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
一场瑞雪过后!
大地、山峰、平原、城池、屋舍,俱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
鄄都城内的丞相府中,管乐丝竹之声,隐隐可闻。
在“哒哒...”的蹄声中,两辆装饰奢华的马车,从长街尽头缓慢地行来。
他们最终停在了丞相府的大门前。
在仆人的搀扶下,两位文士,从各自的马车上,分别走了下来。
这两位文士,一老、一少!
老的,五、六十岁,胡须、鬓角都已经发白,但却身材高大魁梧,看起来很是不凡的样子。
少的,年约三旬左右,身材瘦弱,面容俊秀。
这一位尽管正当壮年,不过,脸色苍白,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此二人便是曹操麾下的两位谋士:程昱与郭嘉。
老的是程昱。
少的是郭嘉。
两人下车之后,听着从丞相府内传出的咿咿呀呀声,不禁相视苦笑了一下。
这时,一位年约四旬,面容忠厚,身穿仆役装的男子,从丞相府的大门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小的王二,拜见两位先生。”
仆役跑到两人跟前,恭敬地行礼道。
“丞相可是在宴客?”程昱指了指丞相府,问道
“回程先生的话,丞相今日并未宴请宾客。”仆役答道:“山阳郡豪门冯家,昨日给主公送了一队歌姬,因此主公今日便在松阁堂内,赏鉴歌舞。”
“呵呵...”郭嘉略显调侃地道:“主公的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啊!
难为我等还要每日辛苦劳做...”
“呃!...”
王二楞了一下,却是不敢回应半句。
不要说回应了。
他的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不敢有。
这样的话,郭嘉说说倒是没事。
可他一个仆役如果敢接的话,那就是嫌自己命长了。
一旁的程昱狠狠地瞪了郭嘉一眼。
那意思是,你同一个仆役说这些不着调的话干什么?
对此,郭嘉只是“嘿嘿!”了一下,便应付了过去。
脸上却一丝尴尬、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欠奉。
见此,程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仆役道:“尔在前面带路,我等要马上见丞相。”
“是,两位先生这边请!”
......
一座数十丈方圆的庭院内。
奇石、假山、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二十几株傲雪寒梅点缀其中,更是给这座冬日里的庭院,增添了几丝勃勃生机。
一座四丈见方的阁楼中,尽管四面透风,但在几十个火盆的烘烤下,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大汉朝廷的实际掌控者曹操,一个矮胖子,此时正很没形象地斜躺在一张软塌上。
在他的四周,四位明眸皓齿,笑颜如花的美人,在贴身服侍着他。
左边那位,把面前桌案上的佳肴,送进他的嘴里。
右边的,则会时不时地喂他一口美酒。
下面坐着的美人,摆动白嫩的小手,温柔地捶着他的大腿。
另有一人站在他后面,轻轻地捏着他的双肩。
桌案之前的大厅内,一张绣有精美百花图案的地毯,被放置在正中央。
在悠扬的乐声中,十几个腰肢柔软,明艳动人的舞女,正赤着双脚,踩在地毯上翩翩起舞。
远远地看到被仆役引来程昱、郭嘉二人后,曹操立刻‘蹭’地站了起来。
阁楼内顿时寂静一片。
弹奏的乐师们!
跳舞的舞者们!
甚至,就连在他身旁伺候的四位美人,全都低头跪了下去。
对于这些,曹操一点理会的意思都没有。
他哈哈大笑着,一边冲门口跑去,一边嘴里大叫着,“仲德、奉孝...”
在阁楼的门口,程昱、郭嘉正要对曹操行礼,却被他拦了下来。
接着,他一手搀着一个,快步进了阁楼之内。
进入阁楼后,曹操冲着美姬、舞者、乐师们不耐地挥了挥手,“下去!下去!...,都下去。”
阁内的莺莺燕燕们,顿时就做了鸟兽散。
只留阵阵香风回荡在四周。
......
“仲德、奉孝,可是有事需要我处理...?”
拉着程昱、郭嘉坐下后,曹操立刻把圆滚滚的脑袋伸过去,满脸希冀地问道。
“呃!...”程昱那张威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
郭嘉则是轻浮地‘嘿嘿’一笑,“主公,看样子...”
没等他的话,曹操便脸色微红地连连摆手道:“莫笑!莫笑!...奉孝莫要耻笑于我...”
说着,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仲德、奉孝,实不相瞒。
这段时间,我闲得都快发疯了!
之前,我可是每日万事缠身之人。
现在可倒好!
除了吃饭、睡觉、听歌、看舞之外,我竟然无事可做?
嗨!...”
“这...”程昱吃吃地说道:“主...,主公,这可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
唯有如此,方能示弱于袁本初,为我们突袭河北创造条件...”
“仲德所言,我自是知之。”曹操一脸苦色地言道:“可是,我实在是闲啊!...”
“哈哈...”郭嘉放声大笑起来。
“你!...,奉孝...,你太无礼啊!”曹操鼓着眼睛,气恼地看向郭嘉。
可是,仅仅片刻后,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奉孝,你太过分了!”
“主公莫恼!”郭嘉嬉皮笑脸地道:“我和仲德兄今日到此,倒确实有一事要报于主公。
此事虽不大,但可稍解主公心中的烦闷!”说完,他朝程昱宽大的袍袖指了一下。
那意思是:主公,你要的东西在那儿呢!
“哦?...”曹操的眼睛一亮,一脸兴奋地看向程昱。
对于曹操、郭嘉二人的搞怪,性情古板严厉的程昱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略显不甘地从袍袖中取出一张帛书,递给了曹操。
“主公,这是刚刚收到的江东急报!”
“江东?”曹操疑惑地接过了帛书。
可是,摊开帛书后,他仅仅看了几眼,便幸灾乐祸地大笑道:“大耳贼,你也有今天...”
说完这句话,便又再无声息。
不过,他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放下帛书,低头沉吟了起来。
“嗯!...,仲德,那李横麾下都有何出彩的人物?”
“这...”程昱思索了片刻后,答道:“李横在松兹袭破袁术旧部后,袁术旧人袁胤、黄猗和阎象,便顺势投靠了他。
不过,袁胤、黄猗并不为李横所重。
只是委他二人当了松兹县的县令、县丞而已。
但松兹县内的所有百姓,都已经被编为军屯。
故此,二人的县令、县丞只是空名罢了。
后来,李横拿下皖县后,又迁二人为皖县县令、县丞。
皖县之内,倒是有一些没被编为军屯的百姓。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二人才算有了一些实权。
只有这个阎象,一直被李横带在身边听用,很得他的信重。
据密探所报,李横治下,大小政务几乎尽操于阎象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