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沉沦的黑暗里,巨大的青铜柱拔地而起,一根根锁链环绕着通天的巨柱,绑着鲜血淋漓的孩子,看见这一幕时,任何人都会惊惧的后退,路明非也一样,他实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种地方,就听见了熟悉的呼唤。
“你终于来啦!”他声音很轻,与他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路明非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这样的呼唤,在多年前,他似乎也听见过。
而看见那副尊容的时候,路明非都忍不住惊骇。
那孩子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素白的脸颊上是病态的苍白,黑洞洞的眼眶里看不见任何瞳色,像是灵魂已经被抽走。他披着染血的白衣,被铁链吊在巨柱上,像是在接受漫长的审判,又像是祭品,即将被献祭给未来的王。
“你到底是谁?”路明非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在等你啊等这个轮回结束,我们就能迎接新的纪元了。”那孩子的声音中略带遗憾,“这是我与他的约定,希望你能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好好活着啊。”他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还想与路明非说些什么,却咳出了大口鲜血。路明非想帮他挣脱那些铁链,却只摸到了炽热的高温,忍不住弹手抽出,像是被烙铁烧红,留下了莫名的印记
崩溃。
咆哮。
海水。
寒冷。
无尽的感知扑面而来,几乎要把他的灵魂彻底搅碎。
在无边的黑暗里,孩子沙哑的笑,少年空洞而无力的坠落。
路明非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陌生的天空,陌生的松林,以及墓碑和神社门前的朱红色鸟居。
他被带到了橘政宗的墓碑面前,明明这家伙也不是路明非杀的,可看周围那群黑衣人的表情,像是把所有的怒火都迁移到了路明非这里。
“你醒了?”守着他的明智阿须矢淡淡的道。
他负责看管路明非,这家伙现在正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一盆冷水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两下,原来是被泼醒的,难怪会觉得莫名的冷。
他看路明非的目光像在看一只刚刚苏醒的怪物:“足足八颗子弹才能放倒你,你的活性实在是太强了,简直就像打不死的蚯蚓呢,无论被成才成多少段,一样可以活着爬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
路明非知道这事都不理解自己身体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大脑昏昏沉沉的,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呵呵真有你的,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戴着眼镜的男人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你暴走了,本来这些有龙血的东西都有暴走失控的可能,但你居然还能恢复正常?或者说干脆就是以人形态来暴走的,有意思,真有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当着别人的面把别人喊成怪物,是个人都会不爽的,但路明非只是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是啊我是怪物,所以你们准备怎么做?用杀死怪物的方式来杀掉我么?”
“不,我老大想见你。”明智阿须矢淡淡的道,“另外远来是客,橘政宗的葬礼你也得在。”
路明非看了一眼胸口,那里基本上已经愈合了,只剩下白色的疤痕,像是做完手术后几个月后遗留的疤痕,他的自愈能力果然相当强悍。
他还记得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那根巨大的角差点就已经顶穿了他的心脏,但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所以他依旧顽强的保持了活性,并直接反杀,直到后面才因为力竭而近乎昏迷。
紧接着他又中枪了,那家伙连开八枪才让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才使得那堪称变态的活性暂时中止了一段时间,又在后面奇迹般地恢复了心跳都这样了路明非居然还没死,明智阿须矢是真的有种把他直接开膛破肚的冲动,看看他心脏是什么颜色的,但他忍住了这种冲动,这家伙是很神奇,但他的神奇要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解剖,现在还没到这个时候。
所以这帮猛鬼众抓住他的第一件事,不是把他就地正法,而且押着他去参加这次的葬礼。
橘政宗的葬礼。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路明非太想吐槽了,然而完全没办法挣脱束缚,他的力量仿佛随着那八枪被限制住了,变成了比普通人还不如的弱鸡。那是贤者之石制造的弹头,纯净的元素结晶体的确拥有封锁言灵的力量。
但这只是借口,他只是内心出现了波动罢了,而这种波动,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有莫大关系。
这趟日本之行,他是很惨,但这个局面又何尝不是某人故意为之的呢?狮子只有被逼入绝境才会展现出真正的獠牙,生命只有在最后一刻才会如太阳般燃烧,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如此。
“你终于醒了,看上去精神很好。”有人自身后走来,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
但路明非抬头的时候,只看见一张令人惊惧的能剧面具。
那是幕后黑手吗?他说不出话,因为他不知道,只知道这个人的城府比他想象中的更深,像是深渊而来。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真容,冲着路明非微微一笑,笑容中的嘲讽和不屑可见一斑。
高挺的鼻梁,银灰色的头发,他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类似的生命,那是很多很多年前,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地方无数记忆在脑海里汇聚旋转,最后化为了一个名字。
他的名字,是邦达列夫,是那个神秘的钦差大臣该死见鬼!为什么是这个家伙?!路明非脑海里的某些记忆似乎被解锁了,他想站起来与邦达列夫对峙,但身体动弹不得因为从一开始就被双手反绑在椅子上,甚至还被贼紧的塑料扎绳勒出了一条又一条血痕,他倒吸一口冷气,被痛得眼泪了。
“自我介绍一下。”男人眯着眼睛看着现场的猛鬼众,声音平淡,双手插兜,一看就是大佬,是上台讲话的那种人,“你可以叫我邦达列夫,当然,这个名字对你而言也只是代号,我只想和你说,好久不见。你很像我认识的那个人,但又不是,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他妈叫路明非!”路明非差点就想骂出来,但还是憋回去了,这混蛋分明就是故意恶心他呢!
“如果不是绘梨衣强烈要求,我也不会把你请到这里来,想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祭品,也需要很多手段呢。”邦达列夫的声音非常温和,与面目因为愤怒而狰狞无比的路明非形成鲜明对比。
他怔住了:“绘梨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邦达列夫只是致以微笑。
路明非无法想象。
明明那段日子还算可以,除了不小心撞破人家洗澡以外一切尚可,她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路明非的不满。所以这算什么?她变坏了?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路明非?以表忠心?
还有祭品她是祭品?而且还是自愿的祭品?怎么可能那个小哑巴怎么可能被人心甘情愿的操弄人生?她真的就自愿么?!
直到这时,路明非才发现他对那个女孩已经产生了感觉,那并非爱情,反倒像两只怪兽互相抱团取暖,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里,他们邂逅了对方。
说是“爱情”也勉强合适,但路明非不想承认,因为他失去过一次绘梨衣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失去的!
所以他心底才空落落的,所以才逼迫自己不去上手,因为他不想耽误人家,因为他只想把绘梨衣当妹妹来看,而不是什么狗屁的爱情!
现在看来,他能活到现在都是绘梨衣的功劳,但代价,可能是她的死
“你!!!”
这一刻路明非发出了如困兽般绝望的怒吼,想找邦达列夫算账,但他逃离不了给困兽的囚笼,像是无法挣脱命运,哪怕碰一下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