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帘帐后面,慕朝撑着脑袋看着心上人,伸手拉了拉被子遮住痕迹,眼底盛了一汪泉水,温软的不成样子。
胳膊一暖,被子盖到了他胳膊上。
被抱着的人醒过来,趴在他身上,伸手捂住唇打了个哈欠。
“冬日里着凉,你的手腕还要不要了?”
眼底下的乌青显而易见,楚千汐黑着眼再度打了个哈欠,将困得睁不开的眼睛重新闭上。
慕朝听到她迷迷糊糊说:
“要是让我知道哪个装了狗胆儿的敢在这酒里加了药。无论男的还是女的被我抓到,我一定打死他。”
也不知道找了什么东西,能让这个一样有度的人,不知节制地折腾。
她人都快废了。
慕朝收回撑着脑袋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好,我帮你一起打他。”
这个时候楚千汐说什么都是对的,
见她再度沉沉睡去,慕朝才停下来,抱着她满足地闭上眼睛。
院子外,听雪听见里面什么响动也没发出来,笑着轻手轻脚地带着一众小丫鬟下去。
外面洒扫都轻了动作,整个院子除了风丝别的什么都听不见。
到了日上中午才又恢复了声响。
慕朝燃尽了牧尘递给他的信笺:“他倒是心急,连年关这几天都忍不了。”
明明已经将清河县主牢牢掌握起来,却还能表面看着从容不迫,有条不紊。
昭王这个时候只怕还被他蒙在鼓里,觉得这事一定牵扯不到自己。
“那位……”
“他觉察不到。”
这一点慕朝可以肯定。
搅动着碗里滚烫的粥,慕朝眉宇带着尽掌手中的沉稳:“只要昭王的事情落在了龙案上,何止那位,满朝都不会想到幕后还有人。就算日后反应过来也晚了。”
牧尘拿着剑的手紧了,身子紧绷着:“主子是说……”
难不成……马上就要......
慕朝叹了口气:“魏国的消息,萧衍已经控制住了局势。而这背后少不得这位的协助。”
苏延逸他不会将赌注放在云王府一家身上,更不会信那毫无根据的情感。
为保完全,萧衍就是他用来牵制玄甲军的。
同处天空下,如今魏国变了天,楚国又凭什么会晴空万里。
“那主子是怎么想的?”
慕朝听了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极有威慑,牧尘心下一惊忙跪下去:“属下逾越。”
“不止逾越,你如今是越发胆大了。”慕朝冷笑:“我只让你说动听雪他们布置宅院,没让你往酒杯里放那些东西。”
牧尘脸色发白。
“你若是真的为我考虑,就该知道我对她有多么珍视。即使盼望着……”慕朝话陡然停下来,跳过那个,道:“也不该将这些手段用在她身上。”
没有将那颗心完完全全得到,他怎么能如此轻薄的对待她。
但,好在她待他之心如他一般。
慕朝摸了摸碗的温度觉得差不多了,抬手让他起来:“自己下去领罚。”
“是。”
快步走来的松仁见此停下来,站在门口扬声:“姑爷,马车准备好了。”
“嗯。”
慕朝端着粥碗一脚跨进里间。
照着镜子,楚千汐又扔下一件冬衣,拿着一身正红色洒花百褶裙,看了一圈儿扔在地衣上的裙衫,气成了一只河豚。
这个慕朝,说他不是故意的,她自己都不信。
心里正想着,这人就推门进来,绕过一地的衣服,轻声细语:“怎么还没穿好?”
门外车夫将马车都套好了。
楚千汐一指头戳在自己脖子上,怒了:“你看看,你看看。这怎么穿?”
白皙的脖子上洒了一片红印子,就是再高的领子都能漏出来。
光看着就让人恨不得埋到地底下去,更别说还得回王府见她父母和哥哥。
楚千汐想到这儿,又忍不住刮了慕朝好几眼,扔了手里的衣服坐下:“你想办法吧!家是必须得回的,这些印子也肯定不能让他们看见。”
慕朝将粥碗塞到她手里:“先吃粥垫垫。”
捡起地上的衣服,抖了抖,看着这件丹红的衣裙伸手比了比,又看了眼楚千汐。
“这件应该可以的。”
楚千汐瞪他:“我不想穿这件!”
那一眼楚千汐大概没觉察出来,这眼眸里藏着的无数情意,与......戏谑。
但最后楚千汐还是穿着这件衣服出来了,因为她仰头叹气好像真的只有这一件衣服遮得住。
颓废的踏出房门,看到门口站着的几个丫鬟,楚千汐瞬间精神了。
腰板儿挺直,一副我很好,还可以舞一段刀的样子。
凉凉看着眼前跪着的乌泱泱的人。
“说吧,你们打算怎么死?”
小聪明都耍到主子头上了,她倒要看看这次有谁救得了你们。
楚千汐眯起眼睛,落座,手扣着把手轻轻敲着。
听雪盈盈一笑,上前乖巧一拜:“主子大喜,奴婢心里高兴,就是进了牢里也开心。”
她朝着楚千汐道:“姑娘和姑爷的艰难我们都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奴婢们作为姑娘和姑爷的奴婢定要为主分忧。”
有备而来?
楚千汐冷哼,为了让慕朝吃上肉,可真是难为你们了?
她刚要说话,身边坐着的慕朝握住她的手:“这一年事儿多,你们也跟着也受了不少委屈,这些我呵郡主都看在眼里!”
牧尘拿着托盘站在旁边,足锭的银子平铺开来,闪着银光。
“这些赏赐是郡主一早备下的,有功自然该赏。至于过,往日的教训你们也看在眼底,不用我多说。”
慕朝语气平淡,却威严不减。
阖府上下的下人瞬间严肃起来:“奴婢(属下)谨遵姑娘,姑爷教诲。”
“下去吧!”慕朝拉着楚千汐起身:“走吧,我们回王府。”
楚千汐含笑点头,牵手走出王府,探出脑袋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很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她小时候见到母妃训导下人,也是这样明明温和却沉着脸,恩威并下,让府里都不敢造次。
她还从来没这么做过,却不想如今能看着自己的夫君坐在那个位子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