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习惯待在边关,战场的日子也不好过。
从跟在父王屁股后面跑到自己担起主帅的责任,相差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行军布阵不敢有一丝差错,那么多人命多背在她身上。
面对的是她父王都拿不准的敌人。
她没觉得自己能赢,但她必须得赢。
她收到了他的信,影子送过来的时候她多少有些不敢置信。
对战场局势的分析带着他向来的沉稳,她就这样与他与战将探讨。
他的语气总带着疏离与客套,除了战术就是日常的问候。
她看到他说母妃想她,问她安好,也接到了父王安好的消息。
坐在营帐外的山丘上,她心绪繁杂。
她知道自己不能困他太长时间,等到回去查清楚这件事,她就放他离开。
或许,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等她,死在战场上。
被萧衍那一剑刺中坠下马的时候,她真是这么想的。
可没想到,她真的打赢了。
带着自己那不管不顾的迷糊脑子一路烧回了楚京,到他身边。
抱着他,缠着他,与他亲昵,与他真正结为夫妻。
感觉到一阵剧痛,楚千汐睁开眼,下意识抬手抓住掐着她的人一折。
“嗷......”
杀猪的声音响起,军医捂着自己的手退了老远,委委屈屈:“郡主,我只想让你醒过来!”
“郡主!”
“郡主,没事吧!”
几个守将匆忙冲进来,看到已经清醒过来的楚千汐松了口气:“郡主可算是醒了。”
“有事儿的是我好不好呀?”老军医看着自己快断的手,嘱咐小徒弟给自己治伤:“她就是脱力,身上的伤看着严重其实没伤到要害。醒来还有劲儿折老夫的手,唔......我看她都能再杀百十来个兵。”
宋旌忍不住出口问道:“郡主,这是我们营里的军医,在这儿干了四十多年了,没道理害你呀!”
卫廉看了宋旌一眼,觉得友军的脑子有些问题,踢了他一脚。
宋旌也发现自己说的不带脑子了,摁住快要炸了的老爷子拖了出去。
“卫将军,新安一战损失大吗?”楚千汐揭开被子扶着桌子站起来。
卫廉正色抱拳:“郡主和几位将军指挥有方。三个郡损三千,伤六千八,但好在两边叛乱压了下去,还算不错。”
楚千汐松了眉,要比预料中的要好一些。
“若我要你往北去边关杀敌,卫廉将军可愿意?”楚千汐道。
卫廉听到这话抬头惊讶:“郡主?”他迅速低下头去:“为国而战,末将自是愿意。”
“好。”楚千汐从袖中掏出玉玦,交到卫廉手上:“陛下被困京城,等到陛下金令萧衍不知道还要猖狂成什么样子!凭着这玉玦沿线玄甲军你可调动三分,到了边关与崔将军汇合。玄甲军有人叫荣庆,他知道这仗要怎么打!”
崔元济将军是陛下着力培养的武将,有他和荣庆再加上卫廉这个谨慎沉稳的守将,应该没问题了。
“是。”卫廉将玉玦接在手里,瞬间觉得这块儿玉玦超乎寻常的重。
“还有,”楚千汐咬牙:“给我递句话给萧衍。他要能打就光明正大的打,我奉陪。别趁着这个时候做这小人做派!”
卫廉:“......是”
趁虚而入,兵法诡道,怎么就小人做派了。
但是他觉得他说出来这位郡主肯定没好话。
“郡主既能调动玄甲军,为何不亲自披甲上阵?”
卫廉眼见她夺门而出,忙问。
楚千汐叹了口气:“我倒是也想去,京城等不了我。”
京城陷落,凭着苏延逸那个德行绝对不行。
而且,她属实也不放心。
三皇子殿内,李皖怒气冲冲闯了进来,看着坐在书案的苏延逸怒气更盛将手里的奏本拍到书案上。
“三殿下,这都十多天了,为何不派将平定新安郡?庐陵新安两位郡王合谋,殿下就真的不管吗?等着叛军打到京城来?”
被这惊天一吼,苏延逸一个手抖奏本划了一道难看的墨痕,苏延逸皱眉把奏本摊到一边扔了出去!
抬头:“辰阳郡主在新安,她能把魏国打败了,还拿不下一个小小新安?”苏延逸手摊开,看着怒气冲冲的人:“李院正,这事儿本是武将和兵部和我谈,你一个察院院正和我说这个?”
楚千汐?
李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个小姑娘,没兵没师,又师出无名,她能挡得住叛军?三殿下,老臣看你是坐在这个位子上昏了头了。至于兵部。严言之听着那个慕朝的,什么话都不敢说,什么话都不敢放。”
他快把屁字都蹦出来了,憋红了一张脸咽下去:“他们怕,老臣可不怕。”
“啪,”苏延逸将朱笔搁下,站起来:“李院正,本殿敬你是老臣对你多番忍耐,可你也该有个轻重。”
李皖冷笑:“萧衍逼境,殿下却在想方设法聚兵京城,要不是群臣反对殿下都快将崔元济召回来了吧!臣不和你说,请殿下让臣见见陛下,臣和陛下说。”
有些事情,他们不是不知道。
云王不见踪影,陛下称病闭殿。
若不是有这么一道陛下亲下的监国旨意,哪儿有臣子肯顺服的。
而且,这些时日苏延逸确实没出过什么差错,井井有条。
令他们这些臣子都称服。
除了,对兵权节制上。
原本云王兵权太大节制不是什么坏事儿,可是他不仅节制云王的兵权,连着京城的兵权也捏在手里。
朝堂武将闲的都快打马球了,敌军和反军都快要打到京城来了。
要是里面没鬼,李皖就不在御史台这个位子呆着了。
“李大人何必这么焦躁。”含笑的声音响起来,慕朝抱着一摞文书走进来。
一身绛紫官袍看得李皖刺眼得很,别过眼去认真看着苏延逸:“臣还是那句话,臣要见陛下。否则,殿下所为让臣有理由怀疑殿下欲取陛下二代之。”
苏延逸脸色一变。
李皖根本没等他说话就甩袖而去。
看得苏延逸整张脸漆黑:“你听听,你听听他这说的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