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民部衙门大门口。
虽然李义府有些疑惑,但杨帆当然不会去解释齐王这老丈人韦挺的履历。
杨帆负手而行,大摇大摆直接往里走,敷衍地回道:“韦大人应该很讲道理”
李义府懵逼了,脑中满是问号。
如果真讲道理,早就该把款拔给礼部了,哪还需要咱们上门?
不过这话却不敢说出口!
民部守门的小吏虽然不认识杨帆,不过见到礼部主客司员外郎跟在身后,当然不敢喝斥。
况且杨帆如此年轻就身穿绯色官服,腰配银鱼袋,估摸着这位不是一般人。
不过出于职业素养,小吏还是拦了一下,却是和颜悦色的问道:“敢问上官,前来民部有何要事?”
杨帆停了下来,大大咧咧喝道:“韦侍郎大人在不在?”
“敢问上官贵姓?找侍郎大人何事?”
“某就问汝在亦或者不在?”
“这个在”
军士似乎很少见到来民部尚且如此盛气凌人的场面,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想要说不在,又怕真的耽误了正事。
想要问问这人是谁,可这年轻人一身绯色官袍,佩着银鱼袋,却又是不敢多问。
李义府真想捂脸,心说大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里为难一个看门的小吏,不赶紧去要钱么?
不过也暗暗担心,民部可是整个朝廷的财神爷,哪个人来到这里不是客客气气的。
叹了一声,怕闹得太僵,便上前介绍道:“此乃是礼部新任侍郎杨帆杨大人,烦请小哥入内通报一声”
那小吏吓了一跳,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长安棒槌杨帆?
幸好刚刚自己谨慎,若是像平时那般趾高气扬的呵斥几句,搞不好会被暴打一顿。
而且是被打了也是白打的那种。
于是赶紧躬身回道:“二位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前去通报”
言罢,转身飞快的跑进内院报信去了,生怕跑得慢了,会被杨帆给踹死。
边跑边想,谁来咱们民部不是客客气气的?只有这棒槌才敢耍威风。
不过,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这棒槌硬刚齐王殿下的那点破事儿。
如今想求见咱们侍郎大人,一定是来要钱的,侍郎大人理你才怪呢!
还想进去?
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做梦去吧!
可没过一会儿,小吏就回来了,态度比先前更加恭敬,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
“杨大人,韦大人有请”
“嗯”了一声,杨帆对李义府说道:“汝在这里稍等”
左瞅瞅右看看,杨帆晃晃悠悠步入了院子,直奔民部正堂。
看着杨帆远去的背影,那小吏依旧一脸茫然,很是想不通。
没道理啊。
这棒槌得罪过齐王殿下、魏王殿下,那应该不招韦大人待见才是。
不是应该让他等着,然后拒之门外羞辱一顿么?
为何刚刚去通报的时候,韦大人非但没有气愤、恼怒,反而爽快地答应。
上官的思维果真不是他们这些小吏能懂的。
难道韦大人叫这棒槌进去故意习难?
小吏不断的脑补着各种场景。
民部正堂比之礼部更加气派,果然是掌控大唐钱财的部门,显然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宜。
作为整个大唐的财政中心,民部几乎是所有部门都要仰望的存在。
因为民部相当于后世的财政部、银行、发改委等等部门的集合体,权力极大。
虽然说吏部才是大唐第一部,但民部真的毫不逊色,而且掌管着钱袋子,油水丰厚,办公环境自然没得说。
刚进值房,便觉得温暖如春,这办公条件比礼部强太多了。
韦挺今年已快五十,如果是务农的百姓,早已要腰背佝偻,由于保养得好,他看起来年富力壮、精气十足。
虽然个子不高,但整个人气势内敛,温和有礼,一股书香世家出身的儒雅气质扑面而来,不愧是能当宰相的人物。
“呵呵,杨大人能够前来,真是蓬荜生辉呀。”
见到杨帆走了进来,韦挺居然起身迎接,亲热地址着杨帆的手来到桌案旁坐下。
这动作差点把负责斟茶递水的小吏惊得眼珠子都鼓出来。
即使是其他部的尚书大人亲自到来,也没见自家大人这般热情。
自家侍郎大人出身韦氏,平日时时以君子之行要求自己,哪有如此出格的行为,简直是难以置信。
杨帆当然也有些受宠若惊,不提韦挺民部侍郎的官职,单单一个亲王岳丈的身份,也不必如此屈尊降贵。
更何况韦挺出身于城南韦杜的韦家,平日可谓是高高在上,自己与他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客气,想来没有什么好屁要放。
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杨帆可不认为是自己的魅力征服了这位眼高于顶的世家权贵。
不知道对方安的什么心,那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想到这儿,杨帆呵呵一笑道“韦大人客气了,不请自来还怕扰了您办公呢,请不要见怪,只不过一到这里,就像到了家,真是温暖如春,某都不想再回去主客司那冷冰冰的值房了。”
韦挺坐下后,笑眯眯的呵呵开口说道:“杨大人少年英才,老夫巴不得您多来这里待一会儿,只是杨大人事务繁忙,怕是没有时间杨大人此来,怕是没什么好事吧?民部可要遭殃了。”
既然韦挺如此说,杨帆当然也不会客气,便将拨款一事道了出来。
韦挺却装傻充楞地道:“按规矩,上季度的账目还没有审核,民部是不给拨款的”说完,老神的提起了茶杯呷了一口。
杨帆暗暗鄙视,规矩是给谁准备的,只是给那些没有后台的小人物准备的罢了,真正有实力的谁会在乎什么规矩?
即使人家从来不按规矩行事,你又敢咋样?
如果皇帝开口,你难道还敢拒绝?
不就是想要好处么,杨帆倒想看看这位民部侍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于是说道“小子初入官场,什么也不懂,但更怕误了朝廷的大事,还请韦大人通融通融。”
听到这话,韦挺笑了起来,不急不缓地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然不能因为规矩而误了朝廷的大事,这是朝廷的大事,老夫自当尽力而为。不过,老夫却有件私事想请求忠义伯帮忙,不知?”
杨帆眯着眼睛看着韦挺,淡淡的说道:“且说无妨!”
韦挺盯着杨帆一会儿说道:“那老夫便就说了!”
杨帆面色不改:“洗耳恭听。”
韦挺咬了咬牙说道:“齐王殿下想与汝合作销售琉璃。”
杨帆依然脸上在笑,但神情却无半点笑意。
原来目的是这个,难怪刚才无事献殷勤。
琉璃生意终究会引起觊觎,这是杨帆早就意识到的。
财帛动人心,琉璃所能带来的巨额利润,绝对能够让所有人红着眼珠子扑上来,甚至不择手段的据为己有。
这也是当初杨帆为什么肯给程咬金和李世民股份的原因。
但是杨帆实在没想到,第一个伸出手的居然是齐王李祐。
这个不学无术的亲王,居然也有如此见识、如此魄力?实在是让杨帆对李祐刮目相看。
沉默了一会儿,杨帆问道“这是齐王的主意还是韦大人的主意?”
心中却在想,齐王身为藩王,拱卫一方,坐拥一州财富之余,握五州之权柄,如今思虑敛财之法,真是贪得无厌,其心叵测。
再者,杨帆不相信以韦氏的情报,不可能不知道琉璃生意的大股东是李世民。
见到如此警惕的杨帆,韦挺苦笑了一声,为了自己的女儿,今天可算是丢大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