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娆抚上他的脸颊，沾血的手在岳真脸上留下一个血印，岳真回握住她的手，贪恋地抓住最后的温暖。

姬娆看他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眷恋，妩媚多姿，他却妒火烧心，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中。

姬娆看的并不是他，而是玄泽。

“师父，等我。”

岳真大着胆子捧着她的脸，吻住朝思暮想的唇瓣，那一日的颠鸾倒凤在他脑中回味重复了无数遍。

姬娆没拒绝，只是目光中透着一抹自嘲和悲哀，“原来，即便从头开始我还是会爱上你，玄泽。”

“轰”地一声，岳真的心碎成两半。

陆绮云识海光芒大振，紫薇星与七杀星飞速旋转，星辰之力以迅雷之势涌过全身。

“滚——”

大喝一声，趁着那股意识停滞的瞬间，陆绮云神识迅速收紧，一点点地收回被侵占的灵台。

“给我滚——”

识海震荡，七杀的杀气搅了个天翻地覆。陆绮云剧烈地喘息着，稍微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艰难地将手指拉远烛火。

体内彻骨的冷意消散，那股意识也失去了能量来源，在星辰之力和神识的夹攻下，被逼至灵台角落。

既然它能吞噬自己的神识，那她也能吞噬它！想到神识被吞噬的痛苦，陆绮云发狠地控制神识扑过去。

“哼。”

一声冷哼震得她七窍流血。

“自不量力的小娃娃，想吞噬我的元神，还早了几千年。”

反手抹了下血污，陆绮云却松了口气，那道声音是男人，不是姬娆。

只要不是姬娆，就还有一拼之力。

看过那些画面后，陆绮云猜到意识的主人，试探道：“……岳真？”

意识默了半晌，“就你也配叫我名字？”

笃定了身份，陆绮云改口：“前辈。”

思绪百转千回，这洞府的主人应该是岳真无疑，他的元神还在自己灵台里伺机想要夺舍，陆绮云不敢大意，如果能和平解决最好了。

岳真并不买账，怒道：“我最恶心道修的惺惺作态，口口声声的除魔卫道，大义凛然，怎地连魔宫的宝贝也全撸走了？”

说罢，意识再次反扑。

陆绮云急忙招架，星辰之力一刻不敢放松，再次将岳真困在小小一角。

僵持片刻，岳真缓缓开口：“星辰之力，你是陆家人。”

“前辈知道陆家？！”

上万年前，应该是陆家风头正盛的时候。

“想不到，我煞费苦心留下洞府引来的身体偏偏是陆家人。”

大抵知道夺舍不成了，岳真的声音颇有几分苍凉。

陆家星辰之力太霸道，这小女娃修为不够看，但神识颇强，又有强悍的星辰之力护体，以他现今的元神强度夺舍的话，最后很可能两败俱伤。

陆绮云听出他意思，后怕的同时又稍稍松了口气，趁机问道：“前辈认识陆家的人？”

岳真冷笑：“何止认识，还杀过不少。”

陆绮云听了没什么实感，上万年前的老祖宗她也不认识，本就是随口套近乎问了句，她琢磨着怎么把岳真的元神弄出去。

不然就像安了个定时炸弹。

“前辈的元神为何……前辈真的是玄泽的……”

小心翼翼地开口，陆绮云担心说错话激怒他来个同归于尽。

许是等待太久都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对她大胆的问话，岳真没有生气，而是反问：“你认为呢？”

一个两个都是大能，她这种小虾米能有什么见解？看到岳真的记忆里，姬娆的确说他是玄泽飞升前留下的身外化身。

岳真也没指望她回答，默了会，沧桑的声音传入识海，“可笑！可笑至极！我叫岳真，被姬娆从死人堆里捡到，她教我，育我，爱我，我敬她，恋她，爱她！可我却又亲手杀了她！”

疯狂抖动的意识濒临崩溃边缘，陆绮云识海翻江倒海，头晕目眩，不能让他继续疯下去！

陆绮云叫道：“那不是你——”

上万年来一直被懊悔痛恨折磨的意识抓住了浮木，岳真声音戚戚，“对，不是我，是玄泽！是他控制了我的意识！”

身外化身按道理应该与原身性格意志乃至道心都相同，玄泽是道修大能，而岳真却拜了魔君为师，两人长相也完全不同。

除非，当时玄泽尚不能很好的控制身外化身，留下的化身相当于一个种子，种子重入轮回，投胎转世，有了新的肉体。

这样就说得通了。

幼小的种子最初没能形成独立的意识，而诞生的岳真是有独立意识的，此时种子处于沉睡状态，直到他修为提升，深埋的种子被激活，玄泽化身的意识与他本身的意识争夺主导权。

“玄泽——”

“没错，我要杀了玄泽！”

翻涌不止的识海令陆绮云很不好受，她急忙道：“前辈，你冷静些，我们从长计议……”

“把你的身体给我！”

“我要飞升上界手刃玄泽！替师父报仇！”

神识立即戒备起来，防着岳真的意识夺舍，陆绮云一边又道：“这次来洞府的还有几个元婴修士，前辈不妨另择他人。”

岳真意识的光团微闪，因为没有连通幽冥烛火，他的元神等于被困在陆绮云灵台，夺又夺不了，一时进退两难。

听到她的提议，岳真冷笑，“许多年过去，你们道修还是这样道貌岸然。”

“你个黑心女娃娃，搞成这样一定很多仇家吧？”

岳真能看破幻颜丹不奇怪。

陆绮云没否认，继续游说道：“与其僵持在这，不妨前辈与我各让一步，那位元婴修士在宗门有一席之地，比我这散修好多了不是？”

“哼。”

岳真意识似乎放弃继续在她灵台消耗了，片刻后，才道：“你且将手放入烛火中。”

那火诡异无比，她傻了才会又放上去，陆绮云没动。

“不是说各让一步么？”

岳真声音讥嘲：“若不连通幽冥烛火，我的元神如何出去？黑心女娃，你不敢么？”

陆绮云抿了下唇，很想赶紧把岳真弄出去，但要碰火，她又犹豫了。

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现在主动权还在她这里，等有了烛火的加持，岳真意识万一再次反扑，她不确定能不被夺舍。

“哼。”

看出她所想，岳真讽刺地道：“怕了？”

“前辈，这烛台是幽冥烛火？我从未听过，不知有何用处？”

眼睛一转，陆绮云看向烛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