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山村,傍晚时分。
村里种地的庄稼汉陆陆续续扛着锄头等农具家去,远处还有些调皮捣蛋的孩童追逐打闹。一切看起来是那么恬静悠闲。
但此时的王青松家并不悠闲。
“娘嘞馨兰啊,心肝儿啊…你咋能丢下娘自个儿走呢?你快醒醒啊…”
身材略臃肿的妇人趴在床边声嘶力竭,她身边的两个男孩也痛哭不止。身后的男人亦一脸的痛苦,眼里湿润,眼泪却不敢像妇人与孩童那样掉下来。
王馨兰感觉脑袋仿若被千斤重的大石压住般沉重,耳边吵吵闹闹的声音,就像一根根针扎得她头痛欲裂。
“水…给我水…”少女干裂的唇困难地张合,用尽所有力气才挤出几个字。
“啥?闺女你说啥?要水是不是?大郎小郎你俩还杵在这干啥?没听见兰儿渴了吗!”妇人扭头就给两个喜傻了的儿子一人一巴掌。
“哎,哎!俺这就给俺妹(姐)倒水去。”大郎和小郎忙不迭跑去灶房取水,小郎晚了一步,又因为跑的着急摔了一跤,顾不上磕痛的腿一骨碌爬起来向灶房跑去。
“水来了,水来了。”大郎小心地捧着大瓷碗递给妇人,小郎在旁边着急地瞪着大眼。
妇人小心地一手托起王馨兰让她半躺着,一手端着水,凑近碗口试了试水温,小心地喂给少女。
床上的王馨兰现在脑子还一片混沌,只凭本能大口吞咽着水。
一碗水喝完,馨兰总算有了点力气,慢慢睁开双眼。
入眼是破旧的青砖土瓦,以及揽着她的妇人,一袭深蓝色的襦裙,一头乌发用一根木簪挽在脑后,肤色白净,有些胖。此刻正一脸惊喜地瞅着她。
旁边是一个个子较高的少年和个子矮点的男孩,两人都穿着不新不旧的棉布衫,高个子长发被高高束起,矮个子扎着双髻。两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
两男孩身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色布袍,一脸欣喜与焦急。
王馨兰现在有点懵,搞不清如今是什么状况。
自己本因为加班太晚,以为大晚上不会有太多车,就骑着自己的小电驴晃晃悠悠往租的小公寓赶时,被一辆不知从哪里窜来的小汽车撞了。
所以现在自己是被人救了?救自己的人爱玩cosplay?而且一家人都爱cosplay?
没等她继续脑洞大开,王李氏,即那略胖的妇人就忍不住说道:“兰儿啊,你咋不说话啊?你别吓娘啊?”一边说,一边使劲晃着王馨兰。
“别,别晃了…我要吐了”王馨兰被晃得晕头转向,也停止了思考。
“孩他爹啊,咋回事啊,你快去叫大夫,咱闺女说想吐,是不是还没好啊?”王李氏慌张地看向男人。
“孩他娘,你别着急,我这就去喊刘大夫”边说边往外冲,仿佛跟那个劝别人别着急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刘大夫提着木箱被男人一路紧赶慢赶推进了屋子,“王李氏你别太着急,既然这丫头醒了,就没大的毛病了。”这样说着的同时给王馨兰号脉。
“嗯..气血有点不足,其余没啥毛病,给你家姑娘吃点好的补一补,过两天就缓过来了。”
刘大夫边说边收起木箱,男人赶紧跟上,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将几个铜板塞给大夫。
王馨兰这次真得彻底懵了,她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她想,这难道就是她心心念念无数次的穿越吗?可是!怎么可能?!这太不可思议了!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她需要冷静冷静,所以刚醒来的王馨兰,看完大夫的王馨兰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王馨兰没有那么抗拒了,但仍然难以接受。
虽然曾经被穿越迷得曾留下遗书,以防自己穿越而自家漂亮娘亲太过难过,虽然后来被勤快的娘亲打扫卫生翻出来,然后“如愿”地被老娘逮着打了一顿。
但是自小就与妈妈相依为命的王馨兰很爱妈妈,她不能想象妈妈没有自己会怎么样,反正她会很难过。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哪怕王馨兰早在刘大夫的暗示下痊愈了,但她仍然提不起精气神。
就这样丧了几天后,王馨兰终于振作了起来。
她想了好久,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五好少女!是一个无论有多大委屈都不会把坏情绪带到第二天的正能量女孩!
虽然这次例外了,但这也属于特殊情况不是嘛!咱也修整了,得面对了。不能再丧里丧气了。
而且妈妈有一小套房子,还有点积蓄,加上自己的存款和意外保险费,也够亲爱的娘亲好好度过晚年了,即便没有自己,王馨兰也相信凭妈妈的性格这都不是事儿,毕竟自己性格的大部分都是遗传的妈妈。
想明白的王馨兰终于想起来干点正事了,捋一捋脑子里的信息。
首先这个朝代叫大盛王朝,没错这个俗不拉几的名字显而易见地向王馨兰展示:这是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
非常好,历史学的非常混乱的王馨兰表示很满意。
这里是傍山村,因为村边靠着山得此名。这个身体的主人叫王馨兰,与现代的自己同名同姓。
王馨兰今年13岁,娘亲是那个略胖的妇人,今年32岁,名叫李巧儿。
与她的名字相反,一点也不心灵手巧。嘴馋爱吃,又懒又馋,人称王李氏(私下里叫她什么就另说了)。
父亲王家康,年长妻子一岁,在家中排行老三,与妻子不同,是个手巧的木匠,人称王老三。
有个哥哥,名叫王文思,年龄15,聪明稳重,在村里的私塾念书,人称大郎。
弟弟王彦明,才8岁,机灵可爱,小名唤作小郎。
祖父王青松自小外出从商,靠着卖货起家,后来为了老祖宗的根,变卖家产,带着年幼的孩子们回村,弃商从农。
也多亏了从商攒下的家财,盖上了傍山村少有的青砖大瓦房,才使这一大家子得以安稳。
但那点积蓄随着儿孙的增加与数十载的变迁逐渐耗尽,如今的王家大不如从前。
祖母孙慧如,生了四子两女。大儿子王家福,36岁,是个秀才,目前在镇上教书。娶妻赵月容,是镇上赵秀才的小女,王家福能在镇上教书也多亏了赵秀才的举荐。
二儿王家寿,比大儿晚生两年,是个老实人,除了会侍弄庄稼啥也不会,所以孙老太最不喜二儿子,但是二儿子的媳妇却是孙老太娘家那介绍的,名唤孙杏花,胆小怯懦,也不得老太喜欢。最惨的是,这房没能生下一儿半子。接连两胎都是女娃,因而在家中地位可见一斑。
老四王佳宁,今年20了,本是该娶妻立业的年纪却整日游手好闲,没个正经营生。虽讨老太喜欢,但迟迟没有娶妻这件事仍旧令孙老太头疼不已。
剩下的两个闺女,老大王金玉早早嫁到了镇上开米粮店的张家,现在已是一双儿女的母亲。
小闺女王银玉仅比王馨兰大上一岁,因为老来得女,深得孙老太和王老爷子欢喜。
捋明白这些,王馨兰摸了摸肚子,朝着门外试探地喊:“娘…娘我饿啦!”
正磕着瓜子的王李氏一听闺女喊饿,赶紧将剩下的瓜子塞兜里,一边应声,一边冲向灶房。
熟练地从烧火堆里扒拉出两块烤地瓜,那个香哟,要不是闺女生病了,王李氏非得自己啃一个不可。
王馨兰一边啃着喷香的烤地瓜,一边接过便宜老娘递过来的水,在脑子里寻思接下来该干点啥。
从这个家里的房子和吃穿用度上看,并不到穷的没饭吃的地步,相反吃饱是没问题的,但也绝不富裕。
王馨兰寻思着,既来之则安之,作为王家的一员,自己有责任为这个家出点力,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这边的王馨兰还在兴奋地畅想美好未来时,外面突然吵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