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清灵池水荡漾,烟雾氤氲,缥缈仙境。
身后,黑殿横卧,气势巍峨,崭新如故。
这里,是苍穹山顶。
回首了望,殿门正中悬挂一副牌匾,其上三字:华圣殿。
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牌匾上的字还是模糊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回到了九尾狐星?
这时,身后一阵簌簌步声传来,她转眼看去,眼前一亮。
天明走在最前面,火炎和犀居中谈笑,甲莎莎吊在最后。他们看见站在清灵池前的身影,忽然停住步伐,旋即奔来。
“安澜,你醒了!”
安澜看着他们,说:“虽然我很高兴大家都没事,但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四人互视一眼,面容含笑。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殿内传出,随之无羁出现在大门前。
他走到安澜面前,说:“看什么看,还不叫爹。”
安澜:“……嗯?”
……
深夜,黄帝星。
指挥大楼里的灯星星点点,李正白独坐一隅,望着窗外星宿,脑海中盘旋的全是与安澜的往事。
这时,房门声响起,安钦原等了半响没人应声,干脆推门走了进来。
看着那道背影,他说:“这么晚了,还不走。”
李正白姿势不变,说:“再呆一会。”
安钦原道:“很少看见你这样。”
“哪样?”
“萎靡,毫无斗志。”
李正白眼前又闪过那张妖媚的脸。
“你来就为了看我笑话?”
安钦原道:“你有什么笑话好给我看的。”
“钦原,”李正白忽然转过身来,道,“我很好奇,一直以来,你对我母亲的敌意就很大,我想知道原因。”
“原因,”安钦原嗤笑道,“真的想知道?”
“说吧。”
安钦原找了张椅子坐下,将上官锁青与安辰之间的纠葛说了。
李正白听后,问道:“当年那个孩子,就是安澜吧。”
安钦原一点也不惊讶他的一语中的,道:“是。”
“你早就知道无羁是她父亲?”李正白沉着脸,问。
“不,我也是那日才知道。”安钦原解释道,“这件事你无需怀疑,我也找了他多年。”
李正白面色稍缓,呢喃道:“无羁竟然是她父亲。”语气中余留惊异。
安钦原听不出他话中意思,便没开口。
李正白又说:“上一辈的恩怨,你就因此怀恨多年。”
安钦原不服,道,“既是上一辈的恩怨,为何涉及下一辈,你母亲专挑姑姑生产当日动手,不仅是想治死我姑姑,还有不想给我妹妹留活路!再者,我姑姑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李正白突然起身,双目灼灼盯着安钦原,道,“人妖不能相恋,这是两界铁律!你告诉我她罪不至死!那谁该死,我母亲吗?!”
他极少如此失态,此时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何失态。
人妖不能相恋的铁律,如今于他形如牢笼,让他痛不欲生。
安钦原压抑在纨绔皮囊之下的多年仇恨,随着他的一声质问,终于爆发,厉声道:“对,她该死,上官锁青该死!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应该活着,也绝不可能是她!”
“安钦原!”李正白拍案,一拳抡向对方脸颊。
安钦原闪过,二人迅速打在一处,竟如那流氓地痞般,手脚相向,无所不用其极。
李正白夺得先机,将安钦原按在地上,瞪着冒着血丝的双眼,低吼道:“你要知道你口中该死的人,是我母亲!”
安钦原奋力一推,将他反压在地,毫不留情地反驳:“你母亲又如何,她用奸诈伎俩害我姑姑身陨,即便是你祖宗,我也绝不会放过她!”
李正白抬脚就踹,翻身用手肘卡住他的脖颈道:“是你姑姑有错在先!星际律法你忘了吗!”
安钦原劈掌砍向他的臂弯,重新占据上风,咬牙切齿道:“什么狗屁铁律,何为人,何为妖,岂是一两句说得清!人妖相恋又如何?!人神共愤又怎样?!我姑姑不过跟心爱之人生了个孩子,就要被判处极刑,这种惨无人道的律法,早就该废除了!”
李正白默默地看着安钦原,突然不出声了。安钦原也不动弹,维持着僵持之态。
良久,李正白才轻声说:“你说得对,这种律法,不应该存在。”
安钦原打量他半响,忽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禁冷笑一声,放开他站起来,道:“即便律法废除,你跟无悔也不可能了。”
“无悔?”
“这是安澜出生时,姑姑为她取的名字,”安钦原道,“姑姑说,她不后悔认识无悔的父亲。”
李正白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丝惨笑,道:“呵呵,不后悔,好一个不后悔!”
安钦原没有看他也知道他必定想到了自己,想到多年兄弟情谊,也不由唏嘘。
片刻后,他说:“你也不必后悔,当初你将她算计的时候,就该知道有今日结果。”
“那是因为我知道她是人!”李正白道。
“所以,你就以为她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安钦原冷笑,“即便被你利用。”
“我没有这样想。”李正白轻声说,“我只是,太自负了。”
“即便她是人又如何,”安钦原却道,“她的性子容不下欺骗,你走出那一步的时候,就该知道。”
李正白沉默,他又何尝不知道。
安钦原忽然道:“那夜,你出现在海底牢房,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与上官夫人做交易,对吧。”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李正白道。
安钦原却冷笑说:“那夜回去的路上,安澜满心担忧,皆是为你,她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看得比谁都明白,但她想不到的是,那日你夤夜前来,不是为了所谓的真相,而是为了权利,可笑,连我也差点相信了你。”
李正白对他说:“上官家的势利在联邦盘根错节,我找寻机会多年,好不容易能够为己所用,彻底掌控联邦!这些,你不懂?”
“我就是太懂了,”安钦原喟叹道,“因为太懂,所以心寒,所以心累。难道你对你父亲的死,丝毫不关心吗?”
“我父亲死于半妖白猴之手,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李正白道,他的声音克制而愤怒。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安钦原道,“你明知道你父亲的死与你母亲脱不了干系,却迟迟不敢揭开这层腐臭的遮羞布,你不过是害怕,怕知道你母亲才是害死你父亲的罪魁祸首!”
李正白转眼看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