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后天练就的和先天形成的区别。一种是勤能补拙,一种是天赋异禀,足够令人称羡。
见安澜良久没有说话,鬼母紫眸中闪过一道幽光,试探道:“你,难道看出了尊上的本体?”
安澜还没回答,路经时便眼尾一扫,鬼母大惊之下避开路经时的目光,垂头说:“尊上恕罪,我……一时好奇。”她声音婉转,语气中却并无多少尊崇之意。
路经时盯着她,说:“你以为如今本尊法力尽失,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
鬼母半垂的头沉默须臾,空气也跟着她一起沉默,安澜和无羁在一旁感觉到气氛不对,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打量沉默的鬼母,这时鬼母忽然抬头,诡笑道:“难道不是吗?”
路经时没有任何变化,稳如泰山居高临下,对鬼母的挑衅毫不忌惮,也正是因此彻底激怒了鬼母。
她的的笑容越来越差猖狂,身体却不自觉与路经时拉开了距离,旋身看着这片区域,道:“这地方真好,让堂堂尊上大人变成了一个平凡人,哦不,应该是连平凡人都不如,如今你我都一样,你又凭什么高高在上!”
路经时说:“你不服?”
鬼母道:“不敢不服,哈哈哈……”她语气中满是讥讽。
无羁倚在树干上,眼神在鬼母与路经时之间来回一圈,意味深长地说:“鬼母,如今可不是内讧的时候。”
“什么内讧!”鬼母站到三人的对立面,说,“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让我代替他!”
“你想代替本尊?”路经时轻笑道,“就凭你?”
“天予不受,反受其咎!”鬼母双手伸向天空,仿佛已经胜利在望。
安澜见她这副癫狂模样,对她说:“出去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办,到时候一切回到原点,你还是要俯首称臣。”
无羁却笑道:“乖女,这你就想错了,鬼母既然借机发难,想必已有应对之策。”
鬼母听罢一阵狂笑,指着无羁说:“你说的不错,如今你们只不过是废人,而我,只要夺回力量,你们皆为我盘中餐、刀下肉!”
“你不是想解脱吗?”安澜疑惑道,“你不是想摆脱诅咒吗,你现在这样做,无疑自断退路!”
鬼母斜睨了她一眼,无限妖娆道:“若能掌控盘古星系,以后便能掌控妖界,将人界收入囊中也指日可待,诅咒算什么?吃小鬼算什么?我早就吃习惯了!”
说罢紫色在空中一旋,她绕到了树的另一边,说:“诅咒嘛,就让它存在又何妨,我倒要看看,老天爷能奈我何!等两界皆为我鬼母的天下,届时承受这诅咒的又何止我一人,我要人妖两界,都成为诅咒的祭品,我要将诅咒与万鬼共享,我要,吃尽天下的魂魄,谁都不能阻止我!”
她的神态已近疯魔,安澜逐渐感觉不对劲,鬼母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就像,心中的欲望被无限放大,再无限放大,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心里一跳,抬头环视一圈,眼神突然在左上方的枝丫停住。那片布满朱红果实的枝丫上,出现了一个空缺。
有一个果子被摘了!
“你吃了这树上的果实?!”安澜惊惧道。
鬼母不甚在意,笑得颇为轻佻,说:“吃了,就是因为吃了,我现在感觉好极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这么舒适,这么充满力量,我的力量回来了!”
话落,她双眼闪过狠厉之色,五指成爪已经向安澜面门抓来。
安澜尝试调动力量,但体内空虚,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电光火石间,路经时伸手将她带到一边,刚好令鬼母抓空。
鬼母一爪抓空,身形毫不停滞,手腕一翻就追了上去。路经时拉着安澜的手臂借着树身躲避,无羁一急之下用垂下的软细树枝对准鬼母背后一抽,没想到效果相当的好。
只听啪的一声,鬼母竟然被抽得俯伏下去。
见状,安澜瞬间明白了什么,说:“她吃了树上的果子,树枝能克她,用树枝继续抽她!”
音落,如鞭子挥舞的声音已经在半空中响起,无羁一边挥袖一边说:“还用乖女你吩咐,看为父好好教训这个猖狂东西!”
无羁见鬼母口里明明说的是不服路经时,却转手攻击安澜,便明白她心里还对路经时心存惧意而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柿子挑软的捏,而且捏的还是他的乖女儿!
他心中早已震怒,找着机会就猛抽,丝毫没留余地。
鬼母没想到这树枝竟然是她的克星,吃痛之下只能转身避让,恰好看见面前正垂下一根树枝,她恨恨地伸手用力一折,想将树枝折断,却不想这树枝看上去细细软软,却坚韧异常,她一折之下不仅没折断,树枝表面还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触之竟然比火还烫手。
她倏地放手,心知她就是偷吃了树上的果子才得此神力,这树定然不平常,她奈何不了,便将目标重新锁定安澜三人。
然而,她却不再追安澜和路经时,而是转身对付一直用树枝抽她后背的无羁,双目冒火,呵斥道:“拿命来!”
无羁手中一根树枝往她双眼刺去,借她闭眼的瞬间转身就逃。
然而山顶几乎被大树占据,周围空出的地盘面积很小,走路尚且勉强,更何况逃命。再加上无羁尽失法力,刚才拼着一股蛮力抽打,现在力气都快用尽了,跑起来更不是已经全然恢复的鬼母的对手。
鬼母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就至无羁身后,手掌再次成爪,转眼悬在半空,眼见就要一掌戳穿他的后心。
安澜见状目眦欲裂,当即与路经时分头去救,可是哪里来得及。
无羁也感觉到身后阴风阵阵,知是鬼母在后偷袭,连转身的时间都没有就向前扑去,当下来了个五体投地!下一刻,鬼母的爪风在空中呼啸而过,只闻声响就知道这一爪若真抓在无羁背上,定然皮开肉绽,血流成河。
安澜就在这时赶到,将他护住身下,仰面对着居高临下的鬼母。
鬼母又一次落空,恼恨至极,怒火焚烧,杀欲越来越重,见安澜自己送上门来,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闯!”说着俯身攻去,竟想一次将他们父女两个一起送西!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几乎就在须臾,但也足够路经时反应了。此时他已经落在鬼母身后,手中多了一把剑,正是被睚眦衔在口中的那把。在鬼母俯冲的同时,剑影已经行至她的颈侧,令她骤然停下,身体悬在半空,如定身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