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归玩闹,楚婉婉到底还将顾寒给解开了。
这些时日,顾寒一直忙着与李寂排查刺客,想来想去,除了那些闹事的流民,好像也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那日,兵马正走到两山的夹道之处。
李寂来问:“将军,前头便是上次小江大人被劫的地方了,我们是接着往前还是绕道?”
若是绕道,便要绕山而行,至少多走好几天。
“继续往前走。”顾寒没有片刻思索道。
“可是将军……”
“你听我的,我自有分寸。”顾寒将他的话打断。
李寂咬了咬牙,只能冲着身后兵马道:“继续。”
人马继续往前,渐渐已经行至两山之间,官道从最开始的可以容下两车并行到只能堪堪容一辆车过,马车已经到了两山最狭窄处。
连易夕都明白,此处呈两山夹击之势,若是对方乘着俯冲之势而来,纵然他们人多势众,只怕也难以抵挡。
“冲啊……”
果然,正在此时,一阵喊杀声在山谷之间回荡,脚下大地震动,四周烟尘四起,耳边“隆隆”的声音,像是打雷一般。
易夕原本绷得很紧的神经一下受不住了:“公主,是流民,是流民……”
马车外,几个副将早已经准备好了,以马车为中心摆好阵营,抽刀相向,接着,耳边便是不断的金属相交之声。
“你好好在马车内呆着,不要出去。”顾寒对着楚婉婉嘱咐了几句,便拿着剑便朝马车外去了。
“你伤不是还没好吗?去哪儿啊?”楚婉婉见他离开,在他身后追问了一句。
但是顾寒现在满心战事,哪里来的空回答她?
“喂……”楚婉婉推开车门,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恰在此手一根箭“嗖”地一声往这边飞了过来。
楚婉婉吓了一跳,赶紧侧身让开,只见那箭直挺挺地射在车壁之上,力道之大,几乎穿透车壁,末端的箭羽还在“嗡嗡”颤动。
这箭若是射在身上……
可见外头的战事之激烈,楚婉婉心有余悸,赶紧将车门关死了。
外头不断有惨叫声传来,偶尔有人靠近马车,还能听到刀刃落在皮肉的声音,鲜血喷涌,刚好溅在马车上。
楚婉婉和易夕除了心惊胆战,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双手交握着互相给对方打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打斗声好像渐渐小了下去。
“将军,他们在偷我们的粮草。”
然而正在此时,一声将士的惊呼声传来。
“艹!被骗了,是稻草。”紧接着,又是一声气急败坏的叫骂,应该是流民的的声音。
“你们竟然用稻草来冒充粮食?”
“明知道你们会来抢,傻子才上这个当呢。”李寂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
“就这点雕虫小技还妄想和朝廷作对?”这句话是顾寒带着几分清冷的声音。“倒不如就此投降,归顺朝廷,朝廷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你们做梦!狗皇帝贪图享乐、草菅人命,我们凭什么信他?”
“旱灾之后,朝廷也在想办法,若不是你们抢了赈灾粮,何止于这么多百姓受苦受难?”此时一个将士愤愤不平道。
“我们抢了赈灾粮……”
那流民的话没说完,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风声,一个穿黑色劲衣的男子踩着树盖朝急奔而来。
他的轻功之高,身法精妙、轻盈,连顾寒也是平生罕见。
顾寒一见了来人,便有预感不妙,忙朝着楚婉婉的马车这边赶来。
然而男子的轻工实在了得,几个起落,几乎是瞬息而至,他落在楚婉婉的马车前,“驾”地一声,跨马便行。
那马便似受了惊一般,扬蹄便往前头去。
马车内的楚婉婉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面栽倒而去,紧接着身下便是剧烈的颠簸。
“婉婉……”身后有顾寒的惊呼声。
“将军……”李寂看着顾寒追着楚婉婉去了,赶忙赶马上前。
可是周遭流民纷纷围了上来,将他堵在中间。
“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啊?”此时楚婉婉和易夕正在马车内被颠得死去活来,隔夜饭都呕出来不知道多少了。
楚婉婉一面忍着头晕眼花,一面回答易夕:“我特么问谁去?”
她说着话,忍着颠簸去开车门,忽然地下车轮碾过一块巨大的石头,马车猛地一跳,她猝不及防,脑袋撞在车壁上,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公主,公主……”耳边易夕大声唤她,急得都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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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临,明月明晃晃地照着黑黢黢的山崖。
“头疼,难受。”楚婉婉睁开眼睛,胃里依然翻江倒海。
她爬起身来,环顾四周,只看见了一间破旧的茅草房,房间里十分简陋,只有一张破木桌子和一条简易的凳子,头顶的瓦盖稀疏,还有月光顺着缝隙透了进来。
楚婉婉翻身起来,去推旁边的易夕:“易夕,易夕……”
“嗯?”易夕一声梦呓:“怎么了?吃饭了?”
“对,吃饭了,断头套餐,你要不要啊?”
“啊?”易夕睁开眼睛,一眼看见了楚婉婉,登时坐了起来:“公主,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没事了,可真是吓死奴婢。”
“你该吓死的地方还在后头呢,你知道这是哪儿吗?”楚婉婉问道。
“哪儿?”易夕摇了摇头:“不知道,你晕倒之后我急着来看你,结果正好也撞在了车壁上,跟着就晕了过去。”
楚婉婉:……真特么是个有用的队友。
“我看着这房子也不太结实,要不试试能不能把门撞开?”楚婉婉一面扶着易夕往外头去,一面说道。
然而,刚刚走到门口,手刚刚伸出去,那门就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遮挡着身后的月光,投射下好大一片光影。
楚婉婉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仰头看上去,真是……真是好个俊秀的人啊。
眉目开阔、鼻梁英挺,一身劲装勾勒出完美身材,不同于顾寒的那种清冽,而是另一种霸道、蛮横,自然着一股煞气的美感。
此时来人咧唇一笑,露出洁白的牙:“这是要去哪儿啊?七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