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不是好相与的,很多时候他只是不计较,若真要计较定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有次太子出行路过沣桥,有农夫从桥下走出,使太子乘车的马受惊狂奔。时段汐月也在车中,额头磕了好大一块青痕。
太子看到她受伤,下令处死农夫。
段汐月为农夫求情,说他以为太子车驾走远才出来,不是故意的,稍微罚点钱就行了。
后来太子当着段汐月的面把农夫放走,事后又让人把农夫杀掉随意丢在山上。
所以现在柳贞给齐王出主意,让太子促成平阴公主和郑安俨婚事,算是得罪了太子。万一被太子知道,肯定要秋后算账。
就怕齐王那个二愣子,把她供出来怎么办。
——但没办法,太子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谢兆见她脸色不好,握了握她手心,发觉她满手心都是冷汗,安慰她道:“即便太子知道是你出的主意,也不会怪你的。”
他知道太子为什么不过来,无非是那次他救下柳贞,事后又不愿把柳贞交给太子处置,这个哥哥,最是能记仇。
不过他不愿跟柳贞说实话,他喜欢看她担忧的眼神。
柳贞沉默不言。
当初为了保五皇子出主意把水搅混,怎么现在自己陷进去了。
谢兆握着她的手继续道:“父皇肯定不愿看到段家和郑家结亲,段不疑此次回京,以后用到将军的地方是多是少,就看将军自己了。”
“兔死狗烹。”柳贞眼神黯淡。
抛开别的不谈,段不疑是陛下伴读,为了让陛下放心,把两子一女留在京中,现西北战事了结,陛下果真要卸磨杀驴吗?
柳贞的心陡然抽紧,谢氏这一族人血液里,始终埋藏着一缕弑杀的凶性,太极宫中的斑斑血迹,可是擦不干净的。
十六年前陛下于陵前杀灵太子以继位,恭皇后刚死,二皇子就想着杀五皇子,太子任由太子妃算计二皇子娶王妃高氏。
连有血缘的兄弟皆是如此,何况段不疑一个外人。
她想起小时候跟着段家住在西北,兰台参奏段不疑有不臣之心,段简信誓旦旦说陛下疑人不用,肯定不会受小人谗言蒙蔽。
果然陛下亲笔书信安抚,说从小跟段不疑一起长大,跟段不疑就像亲兄弟一样。
吓得段不疑赶紧把三个孩子送到京城。
谢兆微笑道:“下午有人跟我说,你送二哥出去时,王儒摇晃着拂尘驱赶他人,被尚仪局的司籍看到。”
柳贞瞪大眼睛看着他,明明今日下午她只送到承华殿门口,今天没有其他人来访。
除非是谢兆派人把这件事告诉给司籍的。
按照规制,后宫有司籍二人,江司籍和林司籍,两人均为正五品,掌经籍图书、笔札几案之事。
其中江司籍年迈常在尚宫局做事,林司籍年轻漂亮陪伴圣驾。
所以谢兆所谓司籍肯定是林司籍,好巧不巧的是,林司籍今日奉命去东宫送些笔墨纸砚等物。
——二皇子离开后,柳贞特地打听了陛下今天日程。
“林司籍会把你生病的事告诉给陛下?”柳贞眉毛一挑。
这厮肯定是故意的。
谢兆嘴角弧度越来越大,道:“你别恨我,若不是太子跟我要人我不给,大哥也不至于冷落我。
你给齐王出主意让他助平阴公主出降郑安俨,你把永安县主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