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闻到酒香气李之是拒绝的,但被瑜然劝说饮入一口,顿觉清香绵甜,醇厚爽口,好像还具有醒脑提神,舒筋活血,健脾开胃等额外药用作用。
见李之喜欢,瑜然喜笑颜开,她与清绮分列在他身畔左右,哪里有一丝进餐样子,彼此间靠得极近,倒像是情人间相互依偎着喂食。
难得如此安静三人一起,便是从不沾酒液的二女,也是兴致怏然的主动抬出酒来,她们很希望在属于自己的家里,第一次晚餐一定要有纪念意义。
三人间就餐时候的亲昵也出于极自然状态,看着一左一右二女,因饮酒后双腮通红,如两朵娇艳欲滴海棠花,粉中映着鲜红,似花蕾红艳,其中胭脂点点,煞是惹人爱怜。
“对了,瑜然,之前酒席上我们饮用的西凤酒口感极好,你知是产于哪里?”
“我还真知道,产于宝鸡凤翔县柳林镇,凤翔是民间传说中产凤凰的地方,又是西府台的所在地,因而那里也被人称西府凤翔。据说西凤酒始于殷商,以当地特产高梁为原料,我们家男人一众老小都喜爱饮用此酒,因而几乎每年都去当地采购一大批!”
李之原本就有意投资酿制些高度酒,此时的西凤酒虽同样如后世精品那般无色清亮透明,醇香芬芳,但目前只有三十几度左右,应该尚不能酿制出高度白酒。
历史上西凤酒真正出名,是因为一百多年后的北宋苏轼苏东坡,传说喝了几年西凤酒的苏东坡,亲自参与了西凤酒的酿造改进。
此期间,更因他留下了“花开酒美喝不醉,来看南山冷翠微”等关于西凤酒的诗句,令此酒从此声名远扬。
后世人都知道唐诗宋词,也知唐朝诗人几乎无酒不欢,可看出当时酒工艺也有着独到之处,但大都是米酒、黄酒或者果酒,度数低,所以古时候的诗人若要是喝后世那样的高度酒,如诗中所描绘的那般狂饮,估计早就杯具了。
“我有高度酒独特配方,想着参与到未来西凤酒研制当中,你说可不可行?”
“哈哈,正文哥哥,你还真问对人了!我们家就有不少西府凤翔本地妇人,是因那里的女人们天生心灵手巧,善于编织。你不知道吧?那里的东湖柳、柳林酒、妇人手为相当有名的凤翔三绝,其中西凤酒储存原酒所用独有酒海,就是用柳条、麻纸、蜂蜜、蛋清制成,可说是凤翔三绝都与西凤酒有关,但凡编织物,均为当地妇人编制。我们家又擅长织锦,也需要心灵手巧之人,因而借采购酒水之际,也在当地招来几十位擅长编织妇人。”
“呵,还真是巧了!那些妇人们年岁都很大了么?与当地还有无联系?对于西凤酒酿制工艺又有何联系?”
“据我所知,最小的一位也有三十几岁了,大都在这里成了家,但每一年都会回老家探望一下。我们颛孙家薪酬足够,在她们当地也算是高收入了,所以这些人倒也肯死心塌地。不过熟知酿制工艺也酿制不来的,因为西凤酒必须以当地特产高梁为原料,用大麦、豌豆制曲,甚至发酵窖用明窖与暗窖,似乎也需要酒质沾染其本地水土气息,我爷爷曾试着几番酿制过,都无一例外失败了!”
“难道必须在当地酿制才可?”
“应该是这样了,我们家有好几个酒窖呢,还都是请来西府凤翔建立,一切工艺要求也严格规守,但就是酿不出哪怕五成以上西凤酒原本口感!”
“我也听说过,西府凤翔几乎家家户户酿酒,到时找一家老字号以高度酒工艺参股就是了!对了,我好像记得,你与长安城古隋醇黄酒坊少东家黄擎关系极好,不如把此事交由他来具体负责!”
李之拍了拍清绮秀发,“这主意硬是要得!来,哥哥亲一口,以示奖励!”
清绮正自得意着,被他瞬间在脸上啄了一口也不在意,瑜然却立时羞红了脸,埋着头不敢看,只觉心跳砰砰如擂鼓。
被瞬间反应过来的清绮一个眼神示意着,李之也紧张的凑过嘴去,在瑜然耳边发髻轻轻一吻,心内却升起了一丝侵犯未成年人的犯罪感。
而那个小丫头,在他嘴唇触及一霎那,浑身如触电般颤抖了一下,李之赶忙轻牵起她的小手,入手温软,立时令其仿似安静下来,但仍感被吻及之处灼如火烧。
现场也顿时陷入种含糊而不明朗的不可告人气氛里,如笼月幽深,霭昧暧然深韵其中。
清绮懒懒靠在李之怀里,嘴里不忘调侃瑜然:“你已是我们家男人的女人了,今晚就要帮着姐姐给你正文哥哥洗澡,当然重点在他头发上,这样才算是真正入得奉邬县李家门槛!”
“是这样子的?瑜然可以的!”小郡主弱弱回答一句,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抬眼望向另端清绮,也极为谨慎学着样子靠入李之怀里。
“小侯爷大人,您老人家此刻是不是心内特得意,一边一个香软入怀,好像此刻你心跳异常活跃似的!”
“那敢情,若无一点反应,你夫君岂不是有男人障碍了!”
“姐姐,正文哥哥果真喜欢说些讨便宜话,听了身子麻麻地!”
“咳咳咳,”李之颇有些尴尬的加以掩饰,“别听清绮说的那些,没确定关系以前,都是她借机讨我便宜!清绮,瑜然才多大,你就不能多教些女红之类的?”
针线、纺织、编织也是清绮长处,而瑜然显然不属于实干型富家女,怕是脑子里更关注捉摸文字游戏多些。
清绮却是不理李之说教,头抵着头,向瑜然乐道:“身子麻麻地说明我们家丫头长大了,男女之间事敏感了,不过你这单纯性子可要改改,不然出去怎么给他撑起生意来!”
李之被二女在怀里拱得离桌三尺远,身体姿势极别扭,但心内充实得很,两张绝美侧脸均是红过胭脂,当然不仅是酒兴熏染。
不自觉,两手就分别抚了上上去,怀里的人儿登时就安静下来,都是闭着眼睛,凝听着各自身体发出的心跳声。
这种寂静时刻足足持续了好久,不管外面地势更高处,仍旧不断传来锣鼓喧嚣,三人心境安然,让浓情化作绿意葱茏在心间,回归心灵质朴,在静中见真意,在淡中识本然,于静谧夜色里共守惬意清凉。
直到桌上多头铜质油盏内桐油已耗尽,屋内陷入一团漆黑里,怀里两位女孩依旧不动弹,李之才恍知她们竟然睡着。
一个个小心横抱起来,慢慢安放在主卧幔帐后的大床上,除去了鞋,拉上被子给二人铺好,他才返回到厅里餐桌上。
早前在老祖宗那里,瑜然已向老人家讨了两块极品锦织手帕,丝绸方形帕巾,与女人柔顺温婉有着天然合一的质地,无与伦比的细腻,是那种细致洁白的平纹薄绸。
找到桐油添加,令灯影烛火重燃,忝笔研墨,准备齐全,凝神静气片刻,方才执笔轻挥。
为瑜然而书陌上赠美人,同样是未来李太白七言绝句,反正此人一生存世诗文千余篇,如此想来,李之心内愧疚就淡了些。
他很意外自己的书法已渐有美感,全章贯气铺毫下来,竟是有了几分大家气质,字字端庄清秀,飘若浮云,倒也极符合绢帕上仙姿妩媚的莲花,以及半隐水下悠然漫步的游鱼。
意外之喜,让他兴致大发,取过另一方织物,略做沉思,很快就有木兰花小芙蓉抄录其上,这是唐末五代词人魏承班的词作,描写美女相思情状。
“小芙蓉,香旖旎,碧玉堂深清似水。闭宝匣,掩金铺,倚屏拖袖愁如醉。迟迟好景烟花媚,曲渚鸳鸯眠锦翅。凝然愁望静相思,一双笑靥嚬香蕊。”
木兰花是古体诗一种词牌名,由来无从查证,句式参差不一,多以七言八句填就。
李之想起此首词,源自于那块绢帕上所绣制支支朵朵木兰花,老祖宗沉浸此道近百年,已将丝绣品完美融入锦织本身质地纹理,远远观去,这一方丝帕好似一幅轻笔淡墨的山水画,清淡恬雅。
而枝头上木兰花,或星星点点,或密或疏,或淡或浓,一色的浅素嫩白,有着一种令人心颤的美。
将其拿在手里细细品味,似有浅白香气带着微微凉意缠上指尖,仿佛在流动,几能窜入人心田。
如此绝美如画境般极品锦织手帕,让李之意想自己身在西域,而清绮郡主倚窗台守望的虚幻场景,于是才有一首木兰花小芙蓉浮现于脑海。
稍前那一段怀拥二位美人令内心静宁时刻,有一种让他心驰神往的淡泊安畅,众人皆醒我独醉,众人皆醉我独醒,仿似超然于隔世。
恬淡清宁诞生于刹那开到荼蘼那一瞬,逐渐深沉入仿佛时光深处,像是在竭力找寻一种心灵上的皈依,拥着自己身边爱侣,守望生命如初的美丽。
不知不觉,李之心境沉迷得有些痴了,也不知时间流逝,便是清绮、瑜然悄然来到身边也没察觉。
直到瑜然调皮的上前一口吹熄了油灯,李之才猛知外面天色已然放亮,遥见一抹日出霞气,在山巅天空弥漫着光赫如火。
一声惊叫,发自于清绮口中,瑜然也是蹦跳着围上去观瞧,不多时,就见她已撩起袖襟,给清绮拭去眼角泪迹。
“正文哥哥,这是写给我的?妹子曾有过的心底里相思,你如何体会到?”
李之轻拥她入怀,指向另一锦帕交代与瑜然,在清绮耳边说道:“我们的感情由来已久,相知莫深,有些事何必出口相询!”
清绮轻叹一声,“难得你心思细腻,也不枉我和瑜然对你一往情深了!好了,今天可有要事需办,你就这样坐了一夜,妹子知道你的心理,快些收拾起来吧,我和瑜然还要给你洗澡呢!”
“一大早洗的什么澡?我昨天并没做些劳苦事,身上干净着呢!”
他很是不情愿,只因如今留着一头过肩长发,又没有什么洗发香波、焗油洗发水一类可起沫的东西,李之实在对那种石灰粉一样的去污物不感冒,皂角同样生涩得几乎能让头发一缕缕被揪下来。
而且清绮洗头手法同样生涩不堪,时不时会薅疼了他,那种洗浴过程,绝没有多少旖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