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贡维所说,李之方面早有获知,但此人能够这么直接点给自己,就令他相当满意了:“多些季同兄直言相告,这些我也从临淮郡王那里得到了类似猜测,但恐怕此事也就查到三王为止了。所以今晚我就要躲开一段时间,等几日后回来,再没有令人满意解决方式,我也不惜直接捅到圣上那里去!”
他们几人过来,无非是明日店铺开张日子,这几人最近也是忙坏了,一个个眼中血丝显现。
这件事李之就向他们道声歉意,缘由自不必多说,何况几人前来可不敢有什么讨要贺礼意思,完全是出于礼节所必须。
离开时,宓覃欲言又止,眼见得两家王府都派出了保卫力量,自然自己实力就在张不开口。
实际上,正清文绮堂也没有人敢于前来滋扰生事,毕竟有尚方剑曾在三层供奉,两家王府出现,更多出于对与此事的态度表明,借以告示长安城。
不等夜幕降临,临淮郡王等人也纷纷返回,李之也没有细问其中经过,但见众人眼神中不舍,也知孙思邈离开在即。
临淮郡王去往金库陪着老明王,众人赶回东诸山路上,杨高澹给李之介绍了见面过程。
与之前遁世不出不同,这一次孙思邈开放了所有人随时返回杨家祖地的权利,也就是说,有了杨高澹几位大师级人物,老吴头等人之前守护工作可以解除之前死命令,继续留下来,还是回去沉心修炼,已经不再强求他们。
东诸山需要随同赶往骊山之人,早已集合在主殿之外,李之返回自家院子,仔细吩咐了几名丫鬟,要细细照应好六株重点关注植物,更嘱咐不得让外人看到。
丫鬟们对于这一次被留下来并无多少怨言,毕竟七、八十里路程,说远不远,但相关车辆是个问题,这一次可是仅礼物就装了两大车,随从们都带了去实在队伍过于庞大了。
十几坛新酿制果酒早就搬上了运货辎重车,一行人上路前,半个东诸山上人也都来送行。
老祖宗与清绮三女聚在李之的马车上,包括元婉郡主,瑜然的母亲和妹妹,八个人居然也没显得多么拥挤。
三十名轻骑兵开道,杨高澹等人各乘快马巡护,另有几十名颛孙家一路前行至长安城城门口,稍停片刻,容李之派人将两坛果酒送到金库。
早已等候在路旁的司马承祯,乐呵呵上了颛孙呈逸那辆车,他还是被李之派人,紧急自天台山玉霄峰请来。
出了城际官道不久,路况就变得越来越差,好在经过改造的超级辎重车足够先进,位于车内并不感多少颠簸。
一个半时辰,已经来到潼临县城门处,因为附近有华清宫的原因,小小潼临县也沾了几分皇家园林地的光,被朝廷修缮得如同一个小长安城一般,小城内外城市功能齐全。
有轻骑兵及军队专属车辆,出入城门根本不需经过检查,也可无视宵禁禁令,但眼下已是亥时过半,紧闭城门内,却是刀枪磕碰声音响彻一片。
李之众人大感惊奇,为首城防长官笑着解释道:“可巧,今日乃是两十节,每年十月初十,是潼临县城内五家大小帮派火拼日子。诸位大人放心进入就是,县府针对于他们有极严格行为限定,他们不会叨扰任何过往行人与当地住户,损折物品还会照价赔偿!”
李之大奇,“还有此类帮派组织?与官方维持会也不差多少了。”
“他们都是些普通人,之所以仍以帮派形式存在,是因为潼临县尚武古老家族衍传风俗,实际上并无聚众作恶、欺行霸市性质,相反附近八百里秦川深处,多亏了他们维护,才有的包括皇家园林地在内静谧环境!”
此时江氏走下车来,那名城防长官赶忙上前行礼,江氏帮着解释:“与我们江家祖宗一样,他们赖以生存之地也是附近山区深山老林。所不同的是,这五家是在维守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古老传说,就是上古五神器。实则这五家只是秦岭深处最古老门派五祖门外派势力,目的是寻找早已遗失五件上古神器。”
“那他们为何单选十月初十这个日子火拼?”
“这些人不是在火拼,而是在竞选下一任一年期五方首领。至于为何盘踞在县城内不肯散去,就是有传闻五件上古神器就隐藏在这里。”
“好了,我们上车!”李之本无心打探什么神器,在他看来,几百年前的东西,至多传承意义重大,品质上不见得有甚出奇之处。
而且潼临县城再大还能大过了半个长安城,几百年都没找到,这么长时间都可以将县城掀翻重建无数次了,看来掘地三尺均不可得,那种上古神器遗失地就值得商榷了。
车马进入城内,果然不远处虽然刀光剑影,嘶喊声音阵阵,却未引来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反而有几个小商家,与附近几户人家,搬个小板凳坐在高处观看,大门也不曾紧闭,门缝处仍有屋内光线流露出来。
杨高澹策马上前,“正文,你看着新鲜吧?我年轻时候就听说过他们,一群很执着的古老传承守护者,帮派里几乎每一位成员都是先人十几代后人,可见他们对找回上古神器执念多么深刻骨髓!”
“你看他们穿着打扮,平日里从事各行各业已经根深蒂固了吧,算是真正融入到当地,依旧没有收获,不会是消息流传有误?”李之依旧趴在车窗外向后观瞧。
“他们哪能这么傻?没有切实消息,能如此执着这许多年?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隐秘事,不过据说因为他们存在,又与县衙配合极好,整个潼临县城已形成夜不闭户优良传统,治安秩序好的令人吃惊!”
李之这才有些明白过来,但也不容他多想,几步路就到了县衙大门处,不用江氏出面,颛孙琴心就一个人上前拍打门房,就有兵丁起身前来。
得知长安城贵客来到,兵丁三步并作两步前往通报,颛孙琴心蹦蹦跳跳走回来,“我外公每日都要待到半夜才回家,今天又是两十节,料定了他会留在这里办公!”
一行人早因长时间委在车里疲乏了,均是下车来舒展手脚腰身。
一阵哈哈大笑传来,江县令高大身影自门道里现出身影,惊见老祖宗也在,忙飞快上前就要行礼,被老祖宗劝阻:“还是早些把我们安置下来,一路奔波,身子都有些乏了!”
江县令忙回身吩咐一声,上前搀着老祖宗高声道:“您老就走几步路,远不过两条街,乘马车这么长时间,走动走动也好!”
老祖宗笑着责怪:“大晚上的,你小声一些,我耳不聋、眼不花的,没老糊涂呢!”
李之引着几女也赶忙上前见礼,江县令大嗓门一样不见降低,依旧笑声连连,可听出其中真诚欢快意。
江府就在不远处,此时已有人出来观望,眼见百十口人来到,大呼小叫的跑进院内禀报。
不多时,院子里就四处灯火通明,不少人均是披衣赶来,几个小辈不曾见过老祖宗,但见到江县令那般扶持,也知是何人来到,就有人要行跪拜礼。
江氏一一拦下,回头笑望老祖宗:“江家很多礼仪很严谨,跪拜老祖宗是传统,不过大晚上的可不太吉利!”
老祖宗不在意这些,却是手挽着司马承祯,将其让到最尊贵位置。
司马承祯受宠若惊,频频回头寻找李之,想是要找他来给自己解围,很可惜李之早被江家一众小辈围了起来,不用多问,他的大名在这里也有流传。
令三十轻骑兵,及颛孙家几十口子卫队也另有安置,就在旁边一处院落里,不多时,那处院子里就摆上了几张巨大圆桌,后厨已在叮叮当当准备饭菜。
轻骑兵们也有李之直接下令放松警惕,可开怀畅饮,因而这些人也纷纷解去身上盔甲放松下来。
主院里江家人并不多,古老江家祖居在山里,多数人都在那里居住,这里仅有江县令大儿子一家人,也就是瑜然的大舅一家七口,加上外公外婆也不到十口人。
因而居住的地方足够多,何况还有三架改装后的辎重车,里面可是比普通卧房还要舒坦,所以李之并不担心自己人住不下。
江家人早知道东诸山要来人,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而且还是晚间十分。
于是,颛孙呈逸亲自拉了老丈人到一旁,细细说了前来目的,江县令很是兴奋:“都说瑜然丫头给我们家找了个大能人,生意做的这么大,我们江家这一次也能跟着扩大生意了!”
颛孙呈逸招过来李之,要他简单做个收购数量与种类简介,李之笑道:“外公,多多益善,最好与口外宁夏滩羊羊绒产区建立起常年供应渠道,我们正清文绮堂今后只在江家拿货,一年四季不会间断!”
“春夏两季可是淡季,李先生那里也需要大批进货?”瑜然大舅江汉走过来惊奇问着。
“其他两季多是货赶货,留不下什么库存,正好利用春夏两季备足了,也好到了旺季忙不开手脚!”
颛孙呈逸解释:“正文那里现在一日销售额就有几万两纹银,大哥,他店里货品不愁卖,只愁货源来处!”
江汉惊叹:“早知长安城内出了一家神奇商户,直到上一封书信传来,才知是瑜然未来夫君,托人进一步打听,消息传回来可是把我们惊吓住了!好家伙,当今圣上直接赐婚,尚方宝剑高悬店中,而且所经营的就是正清文绮堂宣纸,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江县令同样一脸惊骇神色,“一日就几万两?难怪这么大底气!据说还要二毛皮?”
李之点头,“骊山江家可是五代传承了,均是最地道宁夏滩羊所产出皮子,这一次来就是打算把咱们江家存货掏空了,店里等着米下锅呢!”
江汉愈发兴奋起来,“江家目前有上千张上好皮料,都是前几日接到二妹书信后准备的,够不够今冬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