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沙姆一行来到,足足有数百人,更有上千军人将里斯集市各个出入口戒严。
尚未得知阿菲法等人具体情形时,这些人可是吓坏了,但再来到后获知详情,那等惊吓却是来之又甚。
此事可是非同小可,往小了说是意图挑起派系间战争,往大里讲则是有颠覆政权之危。
除希沙姆之外,马赫迪等皇室中人均已随后来至,不多久,几乎在布林的大小势力均已出现,包括纯商业的家族势力。
这个时候,明知此间出现重大变故,为摆脱自身嫌疑,这些人也会主动现身,即使具体案情已有明显轨迹可寻。
内情尽晓的马赫迪,忽然开口提出疑问:
“萨利赫部落与萨辛部落同属阿拔斯派,酋长萨利赫哈桑为何还要如此布置?他们之间本有血缘关系,这是打算将萨辛部落也一网打尽?包括那位伊萨!”
希沙姆补充道:
“不仅如此,此举设计得漏洞百出,不仅事后极容易将整个阿拔斯派系牵扯进来,还将萨利赫部落彻底置于万劫不复之境地!莫非是萨利赫哈桑与他们产生了很大的矛盾?”
阿菲法的三叔麦哈穆德冷面说道:“这时候妄自猜议,实无多大意义,将那萨利赫哈桑捉了来,岂不是就此真相大白?我请求带队前往捉拿,仅需将阿明派给我就好!”
得到阿菲法的低声转述,李之发言了:“此事我是直接受害者,我与我的人一定跟随前往,阿明就算了,让他守护在阿菲法身边即可!”
阿菲法摇头:“正文哥哥,你来到我们这里受到了威胁,我怎么能够不出面?”
说罢,她转向马赫迪,请求立即赶往萨利赫部落。
这个部落虽不在布林,却属于曼洛林行省地界,距离此间不过百十里路程。
阿菲法心里憋着一口气,因她明白,若非李之之前就决议强势出手,才无意间破开了潜在危险,不然后果不可想象。
于李之而言则纯粹是大意了,严重低估了帝国部落之间复杂而凶险的现状,若多出一缕警惕性,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他内心想法倒是与阿菲法相类似,同样心内暴怒,已然生出将萨利赫部落彻底铲除的念想。
马赫迪沉吟片刻,与希沙姆低语数言,才说道:
“也好,由麦哈穆德率八百都督府警卫军,以及一千坎贝尔部落军,即刻前往萨利赫部落,捉拿其酋长萨利赫哈桑!阿丹,你速去赶往港口,调集尽可能多的穆斯林军紧跟着前往。”
接着他转向阿菲法说道:
“我以倭马亚王朝第三军事长官名义,授予你临时剿匪联合军副统领一职!你二叔阿丹为统领,在他赶到接应之前,你可根据具体情况,自行作出征讨或缉拿主意!切记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首要前提,为保证此点,允许你动用一切可利用方式,针对于萨利赫部落实施正面打击!”
倭马亚王朝皇权构成中,还有一位名义上的首相,所以马赫迪在帝**权最高层,仅属于第三位置。
但首相只是名义上的设置,并无多少实际权利,马赫迪称之为帝王之下的最高军中统帅,是没有任何可质疑的。
这时,马赫迪的眼神又望向曼苏尔:
“调动一切可调动的司法执法,在明日到来之前,连夜将伊萨门下势力连根拔起,突击审讯,务必在马士革来人之前,将所有证据一一落实到位!还有,严密防控,以防有人干涉审讯,甚至暴力劫持!”
李之还是首次见到马赫迪发威,接下来的各项布置,均具体到某个人,瞬间将大小事务安置的如此清晰透彻,令他心下暗挑大指。
等把能想到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马赫迪才向李之说起:
“这一次看似复杂的局面,或许会带给阿卜杜勒皇室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李先生此行不妨彻底打击一下萨利赫部落,我猜想之前你早有类似想法了吧?”
并没有过多矫情,李之选择的是实话实说:
“我与阿菲法商议过,不同于大唐皇室,贵国皇家集权方式存在着很多棘手妨碍,当然这与帝国本土特殊民族环境有直接关系!但恕我直言,希沙姆大人可是大型部落酋长,曼洛林行省总督,军权、税收、港务在握的一方霸主,更有皇室身份加持,却仍有人明目张胆地挑衅觊觎,显然即使是现任哈里发若想完全巩固自己的统治,也必受到方方面面的钳制!”
他之言点到即止,因自己的身份不容许妄议他国朝政,李之这是在等待马赫迪的反应,只有人家认可,才可以继续深入交流。
马赫迪不出意外地摇头笑道:“你尽管说就是了,我们是一家人,而且由你说出来,更值得采信!你们大唐不是有句话叫做旁观者清嘛!”
李之咧嘴一笑,也就不再保留:
“贵国特殊宗教环境,已经注定了在镇压了内部反对势力后,还需要更格外的关注与内部产生分裂,毕竟皇权的构成部分,实乃穆斯林公社以协商、选举方式产生,神权共和时期的派系之间争斗不可避免,而且是注定要发生之事”
以穆斯林神权构成界定,除穆圣之外,还要存在有五大先知派系共同执守神权,各方宗教领袖们均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李之的见解很多来自于后世的史料记载,其中来自于多方例证后的结论,由他口中讲出,却怎么也无法自圆其说。
例如此任哈里发在去世前,就曾设法使宗教领袖们,接受他的儿子为其继承人,这样就破坏了哈里发的固有选举制度。
这样做的目的,同样是抵消其他宗教领袖影响力的最有利举措,但各方宗教势力却因此在心里埋下了愤恨的种子。
诸如此类,既然不能拿出来说,李之就只能借助于今日所发生之事,来侧面提醒相关人等,如何行之有效地竭力降低各方宗教领袖之间实力均衡现状。
而李之的确与阿菲法有过类似的深入商榷,于祥知倭马亚王朝最终走向的李之而言,此举无疑是目前阿卜杜勒皇室最需要的,加强皇权比重的绝佳机会。
或许此时的马赫迪,同样会产生类似设想,但对未来将要发生事物的一无所知,也势必会注定他的联想仅处于浅层次的隐约感知。
于是李之宁肯晚一些踏上征程,也要拐弯抹角的予以细细解读。
好在看到马赫迪的眼神越来越有亮色,李之方知目的已经初步达成,这才让阿菲法召集人马,好趁在天黑前赶到萨利赫部落。
他如此耗费心机,除让阿菲法的父亲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以便今后更凿实与大唐构建良好盟友观之之外,还有另一目的。
那就是以此来弱化自己这个异域人,如此嚣张干涉阿拉伯帝国内部事务的不当举动。
因为但凡皇权掌控者,皆为宗教领袖、军事家、高智商政客,甚至三重角色结合的一代枭雄式人物。
这一层面之人,在夺权和维权中显示出了高明的手段,尤其公心和私心,往往是成大事者必备的两个方面。
自己以大唐人身份强势出手,势必会在帝国范围内遭致各种反对的声音。
若麦利克完全出于公心,或为平息各方宗教领袖的抗议,未必不会拿自己出气,即使中间存在着阿菲法这层关系。
虽然李之本人并不惧怕这些,他深信自己有能力将整个帝国搅个乱七八糟,也能从容身退。
但不是还有个两国间交好的责任么,因此他才会不嫌累赘的深入剖析未来局势。
这些都是防患于未然的后手先至,乃预防意义上的最坏打算而已,并不影响李之的此时心态。
一百多里路,在一挂能奔善跑的军马带动下,仅用了一个时辰,就在夜幕降临前来到萨利赫部落。
李之此行不到两千人,却对毫无防备意识的萨利赫部落而言,已经是种大军压境的危机四伏了。
他们虽然未能及时得到来自于布林的讯报,但眼见由三王麦哈穆德与阿菲法公主带队,酋长萨利赫哈桑已知计划已经严重失败。
于是双方未做多少阵前交流,已然摆开队列,让战事前的紧张气氛瞬间升腾。
顷刻间,那一方天地间,肃杀气息突然浓郁起来,仿佛令傍晚的夜色初降,也于转瞬里变换为阴云密布。
由麦哈穆德驾马出离阵线,向那处庄园观察哨所的一干部落首领,宣读围剿令,匆忙撰就的战书上,已经完整将缘由往来详尽书录。
显然那一众部落首领之间早有知情,对于战书上所论及之事,均采取了默不做声的认许。
念及于此,麦哈穆德深叹一声,已知此事已不能善了,心情看死很是沉重的返回阵列当中。
以萨利赫哈桑一方而言,阴谋败露,也就意味着自己一方从此不能被皇权势力所容忍。
而且那些人里不凡多年南征北战的军方将领,探查到外面情形,也知势必会有大部队随后赶来。
所以他们决议主动出击,不能给阿菲法一方留出来等待大军集合的时间。
却不料,他们的庄园大门刚刚打开,便有几名东土样貌的修炼者突兀闪出来,便是除莘景山、李之之外的所有修炼者,他们均已隐身潜往大门外埋伏不久。
阿拉伯帝国的弓弩并不比大唐军力差多少,庄园里的部落军虽不是穆斯林正规军,反而装备更加精良一些。
唯有采取如此突袭手段,才能有效抑制弓弩的大范围杀伤力。
有此一彪绝强者忽然出现在庄园内,本应喊杀声阵阵的战前威慑口号响起,却变成了一阵强似一阵的惨烈嘶吼,由此庄园内已是须臾间变成了危机重重。
瞬时间产生的大片人员伤亡,更令现场气氛犹如风声鹤唳,恐慌紧张之意泛衍。
萨利赫部落此时兵力不过千人不到,胆敢主动出击,完全依仗着庄园内的几十名王者级人物。
他们冒险做出如此险恶计划,并非毫无准备,这些王者级人物,就是他们通过各种方式邀请来的。
本以为每一个均可以一抵百,才敢面对两千名袭来之敌广开庄园大门。
却不料想,仅是转眼功夫,已有十几名王者级命丧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