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没有表态,他只是点点头。接着便问张世泽,张世泽急忙回答道:“陛下做主就是,臣定照办。”
听到张世泽的回答,朱由检知晓,张世泽一定受到了他爷爷张维贤的叮嘱,奉行小心谨慎,中庸之道。
对于这个情况,朱由检心底自然不满意。
如今是他朱由检推动万事要大变时代,英国公张家这样的想法,已经落伍了。
朱由检仍然点点头,没有表露什么,他最后看向黄得功,问道:“黄爱卿,你的看法?”
黄得功摸了摸脑门,他想了想道:“陛下,可容微臣实话实说?”
“哈哈,朕最喜欢说实话的臣子,黄爱卿直接讲,就算说错了,朕绝不怪罪。”朱由检微笑道。
“微臣看来,京营兵蛋子弱不禁风,这样的队伍碰到建奴,一百人也打不过建奴一个骑兵。”黄得功正色道。
黄得功的话很胆大,让英国公张维贤,保定侯梁世勋,大学士秦士文眉头一挑,三人脸色有些难看。
朱由检没有理会英国公张维贤三人的脸色,他笑着看着黄得功道:“真的吗?”
“陛下,微臣如果说谎,天打雷劈。微臣所在的队伍,历经百战,就算这样,一百多名骑兵也杀不了建奴十个骑兵。”黄得功沉声道。
辽东百名骑兵灭不了建奴十个骑兵。
以此推之,更不用说久不上阵,已经荒废的三大营老爷兵了。
朱由检缓缓点头,他知道,黄得功说的是实情。
一旁的保定侯梁世勋见朱由检点头,他急忙闪身出口道:“陛下,臣以为黄游击危言耸听,太过儿戏。就算我京师三大营久不上阵,不过,人人死战,岂能杀不了一个建奴?臣认为,黄游击的话不可尽信。”
“陛下,微臣愿意拿项上人头担保,微臣如果半句虚言,让我黄得功千刀万剐。”黄得功见保定侯梁世勋说他欺君,他急忙发誓道。
梁世勋皱眉,不过,他见朱由检一直没有表态,他也没有急着出口。
朱由检扫了两人一眼,最后看向张维贤,秦士文两人,说道:“大家的话,都听到了吧?如今整顿京师三大营是当务之急,明日开始,朕派亲卫营,锦衣卫协助戍府梳理京师三大营,兵部协调,凡是阻扰者,杀无赦!”
最后一句话,让张维贤等一众人心中一惊,后背寒芒刺骨了。
杀无赦!
这句话表示陛下心底多大的怒火啊!
恐怕怒火已经无法压制,必须要杀一些不法之徒,或许才能让陛下消气。
一旁的保定侯梁世勋不敢再多言了。
张维贤,秦士文两人对视一眼,两人脸上全是无奈之色,只好躬身领旨。……。
天黑了下来,钱龙锡府邸。
东林一众官员仍然没有散去,这些人激烈着辩论着眼下形势,商讨如何解救满朝荐一众同僚。
他们分为两种意见,一种是继续与天子硬刚,三日后早朝众人串联百官逼迫天子同意放人。
一种是等待已经拜入内阁的大学士刘一燝,韩爌两名大人来京,再商讨如何解决难题,在这一方看来,所有事情都变得扑朔迷离,需要静观其变,等待两名大人来京发力。
两方人都不认同对方的方法,以至于辩论了大半天,仍然没有结果。
这时,忽然有人喊道:“钱大人回来了。”
众人听闻,都急忙站起身来,站在门口等待钱龙锡。
果然,钱龙锡在仆人拥护下走了进来。
众官急忙上前见礼,寒暄一阵后,都落座了。
钱龙锡没想到自家来了如此多的东林同仁,他长叹一声道:“诸位,眼下形势未分,满大人他们的事情有老夫与几名同僚营救,各位大人应该安心等待才对,何必如此大张旗鼓来此?”
“大人,你可见到满大人他们?”有人问道。
钱龙锡摇摇头,“骆思恭这厮怎么都不松口,老夫等待不及,只好去见他人了。”
“大人!去见何人?可有把握?”有人好奇问道。
钱龙锡皱眉,不悦道:“此事机密,岂可轻易泄露?诸位,大家还是回去吧。如今事情,只能等刘一燝大人和韩爌大人两人来京再议。”
“某听闻孙稚绳已经来京,他为何不见我等。”有人抱怨道。
“此人向来我行我素,不与我等同谋,见了他也是碰个软钉子。”有人无奈道。
“是啊!此人为何闭门不见我等,实在是太过无礼。”……。众人一致声讨孙承宗,满脸的不满之色。
钱龙锡见此,无奈道:“孙大人今日一直在乾清宫见驾,傍晚都没有回来,尔等不要猜疑才对。”
闻听钱龙锡此言,大家面面相觑,沉默不言了。
良久,忽然有人叹气道:“早知如此,我等应该派人联系孙大人,也好让孙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放过满大人他们。”
“是啊!此事真是我等疏忽了!”……。屋内所有人纷纷点头,一脸的懊恼之色。
此时此刻,如果让众人得知孙承宗曾经得到过朱由检许下任何兑现的诺言,大家恐怕后悔死了。
钱龙锡也暗自检讨,他预测过孙承宗将要到来,没想到是这一天,打得他钱龙锡措手不及。
“好了!明日我去拜见孙大人,各位请回吧!”钱龙锡一脸疲惫,朝众人道。
众人点点头,都三三俩俩的告辞去了。
房间只剩下钱龙锡的师爷,卜安。
这名卜安眼眶深邃,年岁已高,模样极为特别。
钱龙锡望着卜安道:“这些人来了多长时间?”
“回老爷的话,下早朝之后便陆续到来了。”卜安回禀道,他见钱龙锡望着他没有答话,他继续往下说,“大家经过商讨,分为两种意见各不服气。”接着,卜安大概讲了辩论经过。
钱龙锡皱着眉头听完,随后,闭着双眼长叹一声道:“都是一群废物,指望不上他们。”
“大人说得对,老朽看来,这些人难成大事。”
钱龙锡点点头,他睁开眼朝卜安问道:“师爷,如今形势,你怎么看?”
卜安捋了捋胡须,笑着道:“大人,老朽已经琢磨到当今天子的用意。”
“哦,师爷请讲。”钱龙锡双眼一亮,急忙道。
卜安自得点点头,他轻声道:“陛下受高人指点,想把朝堂暗中所有势力都收入内阁,这样一来,方便他监视各方势力。”
闻听此言,钱龙锡双眼一亮,他蓦然恍然大悟起来。
不过,刚过了几秒钟,他眉头紧锁,皱眉不解道:“这样做让朝堂更加混乱而已。天子这样做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