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2章 碰面(1 / 1)陈琢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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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六的下午,范思慎从云裳服装店往陈斯珩家里挂了一通电话,接着一件待取的衣服,用暗语告诉顾婉言次日早晨与陈斯珩一道去趟云裳服装店。

翌日,礼拜天,陈斯珩陪着顾婉言照约定的时间去到云裳服装店时,时间还尚早,店里尚没有客人来光顾。

范思慎交代学徒盯着店里,随后领着两人从屏风后一侧的小门去了裁作室。

他从靠墙的木架上寻着编号取下一只盒子,摆在裁剪桌上,打开来。里边是顾婉言此前订的一件灰绿色毛呢法兰绒旗袍。

他一面从纸盒里托起旗袍,交去顾婉言的手里,一面望着一侧的门说道:“试试合不合身。”

顾婉言看出他是有话要单独与陈斯珩说,于是也没有多说,只将手包摆在裁剪桌上,拿着旗袍去了试衣间。

这时范思慎又拉开通去前边的门看了一眼,这才又将门轻轻合上,回过身来对陈斯珩说道:“据消息,庞禹盛已经私下联络苏泽诚寻后路了。”

“什么时候的事?”陈斯珩问。

“上个礼拜天。”

“那就是已经过了七天了,庞禹盛应该有所行动了,至少已经派人监视吴锡浦了。”陈斯珩蹙眉自语道,“吴锡浦那边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范思慎劝慰道:“这事不能急,再耐心等等。”

“照我的计划,必须引庞禹盛派人监视吴公馆,这一环必不可少。”陈斯珩担心的说,“万一庞禹盛选择其他途径,收集吴锡浦与重庆那边暗通走私的证据,而没有监视吴公馆,那我利用吴锡浦除掉庞禹盛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这就是今天我要和你接头的原因。”范思慎说,“‘渔人’让我转告你,万一计划落空,一定要克制,避免偏执。眼下在纪钦昀遇刺这件事上,你的嫌疑并没有完全洗脱,如果你对算计庞禹盛表现的太执着,就会令吴锡浦反过来再次怀疑你的动机。”

“庞禹盛对地下组织和抗日活动的危害太大了,这个人一天不除,我们的境况就不会有好转。我在76号潜伏了这么久,却还是一事无成,就算是对自己,我也需有个交代。”陈斯珩心烦的掏出香烟和打火机。

“这里不好抽烟的。”范思慎压住他拿起打火机的手,又接着方才的话说道,“凡事要从全局来看。至少如今76号内部原本在暗里的矛盾已然被激化,加剧了敌人的分裂。对于你的工作,上级一直以来都是肯定的。”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陈斯珩悻悻的一句,“早知道没有好消息,我今天还不如不来这一趟。”

范思慎看出他有些急躁,不过他于此也能理解,此前地下组织多次遭遇打击,租界内许多抗战人士屡遭暗杀,都是因了庞禹盛在中统时积累的经验和他在市井建立的情报网,只要庞禹盛一天不除,艰难的境况就难有好转。

但范思慎更清楚,越是在机会面前,越要保持冷静。他摘下老花眼镜,挂在脖子上,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的工作在很多时候都难免遭遇变数,但我们在任何时候都要顾及全局,甚至必要时拥有放弃从来的理性。机会没了,还能创造机会,可要是因为冲动,人没了,还怎么创造机会呢?”

陈斯珩没有反驳,他也清楚,如果仅仅是为了除掉一个庞禹盛而冒着暴露的风险,这只会因小失大。

“还有个消息,‘渔人’让我决定是否告诉你,现在看来很有必要。”范思慎说,“我们已经查出庞禹盛的三个外线,根据最新的消息,其中两个人已经四天没有回到他们的住处了。不排除他们是租了吴公馆附近的房子在监视,或者是在跟踪吴锡浦的动向。”

陈斯珩禁不住的微翘嘴角,但就在这微笑的表情还未显露于面上时,他便又立刻克制住了。

范思慎见着他面上细微的变化,说道:“现在,你多少能安下心来再等等了?”

陈斯珩默然一个眼神。

“还有一件事。”范思慎说,“顾婉言之前汇报你的近况时,提到了一个叫梁枕书的人。‘渔人’让我提醒你,避免在76号发展下线,但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可以与梁枕书这样的人保持接触。”

“我知道了。”

“上级已经安排对梁枕书的底细秘密调查。”范思慎说,“如果这个人可以长期接触,往后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这时,顾婉言换了旗袍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一面前后左右的看了看,一面向陈斯珩问道,“这臀围和腰身会不会稍微紧了一点?”

“我看正好,婀娜妩媚,恰到好处。”陈斯珩玩笑的一句。

顾婉言白了他一眼,又问范思慎,“范师傅,这旗袍穿在我身上当真不紧吗?”

陈斯珩又插进话来,“范师傅定然是说不紧的。这衣服若是做得松了,还好裁去一点,可这紧了,难不成要把腰线拆开来加两条补丁上去?”

“你这外行话说出去当心叫人笑话。”范思慎转而向顾婉言笑道,“这毛呢法兰绒的面料有些不同,刚上身觉着有点紧是正常的,穿上一回便会松了。我若照着原来的尺码做,你回去穿一两回,往后再穿便不显身段,现在这样,是正好的。”

“那就好。”顾婉言说,“那我先换回去。”

“不用了,就穿着这件新的,把那件换下来的装盒子里带回去就是了。”陈斯珩在又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

范思慎见了,又提醒了一句,“说了这里不能抽烟。”

“谁说我要在这里抽,我去外边不行吗?”陈斯珩转身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此时店里已然有了光顾的客人,随着小学徒的介绍,或参考模特架上的旗袍,或看着面料的样板。

陈斯珩于是又回过身来,朝着范思慎一句,“对了,这个月的房租过几天就好交了,记得打电话提醒我,不然下个月的租金我可要涨了。”

范思慎笑道:“那好说,租金只管涨,但下回你们再来我这里做旗袍,打折的事也不再谈了。”

“不要说打折,最好能贵上十倍的价钱。”陈斯珩笑说,“也省得她再来订旗袍,再好不过。”

顾婉言故意斜了他一眼,对范思慎说道:“范师傅,我看这个月的租金就不用交了,过些天,我还要来做旗袍的,租金就算在里边好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范思慎也随之玩笑道,“往后便是都这么个算法倒也省事。”

“我这回算是自讨苦吃。”陈斯珩接过话来,“租金要这么个算法,往后我每天回到家里,便坐在椅子上,张开一张嘴,太太走去哪里,我这眼睛便望去哪里好了。”

顾婉言不解的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斯珩说道:“没钞票吃饭,唯有秀色可餐,自是唯有如此聊以充饥。”

他这话直叫一旁的人也禁不住的一阵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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