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
“人间炼狱”
“幻境?现实?”
“对,这是现实,真真切切的现实!”
血红色的天空下,安宁低垂着脑袋,嘴里艰难的交替着着微弱气息,鲜血与唾液掺和在一起,从嘴里流淌出来。
身上早已是千疮百孔,数不清的伤口密密麻麻的浸出血来,染成一片,远远看去,就像是换了一件红色的衣裳。
“第九十七剑、第九十八剑、第九十九剑”
剑灵的酷刑依旧机械性的重复着,每一下都是恰到好处的深度,避开要害。
安宁的身体早已变得麻木,原先的嘶吼也逐渐变成了低声的闷哼,他早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刺了多少剑,他唯一记得的是,那每一次的剑刃入体,都是毋庸置疑的真实。
“第一百剑!”
一剑入体,再次被抽离。
又是一轮的结束,安宁艰难的抬起脑袋,涣散的眼神向着周遭迷迷糊糊的瞥了一圈,那些其他的“自己”,也是同样的动作。
“嗡”
头脑内再一次传来连绵不断的蜂鸣,眼前的景象一瞬间开始晃动起来,显得更佳迷离绕眼,如万花筒那般天旋地转。
良久,待得蜂鸣声褪去,那些其他的“自己”便是不见了踪迹,但那些面貌相同的剑灵,却是依旧留存了下来,他们就像是一群看到食物的猎鹰,不约而同的将刀锋般的眸子朝着安宁的方向影射而来。
不一会儿,所有的剑灵便是将安宁围堵在了正中间,如同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只不过这个晚会的中心点不是篝火而是已经苟延残喘的安宁。
涣散的眼神再次撇过之时,原本已经极度虚弱的瞳孔,却是再次猛然一怔,惊恐万分,一口冰冷的寒气逆流灌入鼻腔之内,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底腾然升起,引发的全身每一处细胞为之颤栗。
那些围在周围的剑灵,操持着完全一致的动作,淡漠的抬起手臂,将黑色的剑刃直指着最中间的安宁。
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之后,所有的剑刃齐刷刷的从四面八方无死角的插入安宁的身体。
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的从干涸的咽喉中颤抖延绵的奔出,回荡在血色的天地间。瞳孔中的血丝如网般密布,呼吸也变得一顿一下,短小急促,胸口每起伏一次,就会带着身上所有的伤口一齐的张弛,引得钻心的疼痛。
这一波终极的刺杀结束之后,所有的剑灵才终于缓缓的随着一阵黑烟,化为虚无,最终只留下本尊,满意的狞着冷眸,朝着安宁继续靠近了些。
阴凉的手掌极小心的将安宁虚弱的下巴托起,仔细打量了一番,而后者几近崩溃的精神和意识薄弱的身心,会心的扬起了嘴角。
对于剑灵来说,能够挑选到一副极好的身躯,并将其心智吞噬,泯灭心神,最后完完全全的为己所用,那是极好的出路,而安宁就是被紫电剑剑灵看上的最佳容器。
释灵阶段,作为修炼者初期的最后一个玄关,决定着修行者们未来的发展命脉,一旦失败,轻者修行全毁,重者心神泯灭,沦为剑魔。
而此刻,紫电剑的剑灵,将手中的黑色剑刃收拢了起来,继而揣着贪婪的眼神,对着安宁的左胸口为止,探出了手掌。
手掌在解除到安宁身体的时候,如同虚设一般,竟是直接没入了体内,毫无阻拦的奔着心神缓缓逼近。
少年端坐的身子软绵绵的在风中摇曳,身上脸上遍布虚汗,脑袋像是突然被灌了铅一般死死的低垂在胸前,奄奄一息的喘息着,而悬在身前的紫电剑,其上的紫色华光在此时却是愈加的耀眼邪目。
这一切,都被安如山看在眼里。
背在身后的双手仅仅的交差在一起,掌心满是细汗。
深邃的瞳孔全神贯注的在安宁的身上游移,关注着每一刻的细节。
“嗡”
忽的一声极低的闷响传入耳中,引得安如山周身为之一颤,剑眉骤然一拧,却见那紫电剑气势愈来愈盛,剑身不住的抖动着,并伴有一簇簇浓烈的邪魅剑气笔直的奔着安宁的左胸口传输过去。
“不好!”
心中暗骂一声,魏然的身形矫健的踏步上前,瞳孔如烈日一般灼热的注视着奄奄一息的安宁,全然没有半点的迟疑,掌中积聚起一大团浓厚的黄色气息,猛地一掌拍在了前者的大椎穴部位,顺着特定的经络,迅猛的奔着安宁体内疯狂的灌输进去。
正此时,剑灵正满怀气虚的朝着那近在咫尺的心神拧着邪魅的笑容,只要再向前一步,这具优秀的身体便是他的了。
忽的一道灵力非常的黄色剑气,划破天际,乘着破风之势,从前方冲射而来,其速之快,连剑灵都无法做出回避,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记攻势,身形也随之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向后倒退数步。
再看去,那道黄色的剑气在血色的天际之上,飞快的划过几道痕迹,转瞬之间,血色的幻境便是像一块被砸碎了的玻璃般,支离破碎。
到手的鸭子就这样被搅和了,剑灵愤愤的咬着银牙,狞然的瞪视着那道黄色的剑气。旋即,张开双臂,两股巨大的暗流能量便是开始在手臂之上积聚起来,形成两支戾气逼人的黑色长剑。
脚下猛地一发力,乘着强大的反作用力,身形爆射而出,挥舞着手中的黑色长剑,振臂一挥,两道依附着熊熊紫电冥炎的剑气便是森然的朝着那黄色的剑气挥舞而去。
其势之烈,根本容不得任何的应对,黄色的剑气被剑灵的攻势完全命中,瞬间变得脆弱不堪,逐渐消散,在弥留之际,勉强的分化出一小簇气息飞也似的冲向安宁的后脑勺。
“砰”
一阵低沉的爆呵,随之而来的强大反冲击力,猛烈的撞向安如山的掌心。
顿时,掌心一片炙热与酥麻,最后连着整个手臂也产生莫名的灼伤感,不住的打着颤,心头闷声一沉,停顿片刻,又如火山爆发一般,一口鲜血便是从咽喉之中迸射而出。
另一只手捂着锥心般疼痛的胸膛,安如山缓缓的盘腿而坐,看着安宁已经回正的身姿,自顾道:“宁儿,剩下的就全靠你自己了!一定要挺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