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府

“蒋少尉，将军找你。”

蒋靳琛刚刚从月桥大街回来，便被蒋伯海将军的副官孙隆正叫住。

“好，我换个衣服就去。”

蒋靳琛换上深蓝色的外衣，放下配枪，走进蒋伯海屋内。

整间房屋铺满暗金色的墙纸，房屋中央吊着镶着金色的镂空花琢的吊灯，灯下摆着一张原木质的大方桌，桌旁是老式留声机，正放着京剧《穆桂英大破天门阵》。

“靳琛，今天你何伯伯做东，请我们吃饭。

但是我事先并不知道他的女儿何淑贞会来。”

蒋伯海坐在方桌前的椅子上，点燃一支施威雪茄，吐出一圈烟圈，缓缓说道。

“你何伯伯的意思你应该也清楚。他的女儿何淑贞刚刚从美国留洋回来。你今年应该二十有二了，年纪也不小了。淑贞的年纪跟你也相仿，很有经商头脑，年纪轻轻地在美国就有一番事业，样貌也周正，能和你何伯伯结成亲家，也很合适。你可以考虑考虑。”

蒋伯海又补充道。

“父亲，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包办婚姻什么的，我不会接受。”

蒋靳琛暗下了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如果你找我来是要说这些的话，还是算了。”

蒋靳琛言终，欲要转身离开。

“你等等。”

蒋靳琛刚迈出脚，却被蒋伯海叫住，不得停下了脚步。

“如果你不喜欢何淑贞的话，也没关系。但是宋颜笙，绝对不行。”

蒋伯海顿了顿，缓缓地说道。

蒋靳琛闻言转过身子，迎上蒋伯海凌厉的目光。

父亲竟然知道了宋颜笙。

蒋靳琛有些嗔怒的眸子里藏着惊讶。

“为什么？”

“你是少尉，并且马上就要成为最年轻的中尉。她宋颜笙一个唱戏的，怎么能成为中尉的妻子？”

蒋伯海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解释道。

“父亲，我以后要娶什么人，我希望我能够自己决定。我不想因为这件事与您起争执，我还有事，先走了。”

蒋靳琛撂下这句话，就一点没有犹豫地离开了。

留下蒋伯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坐到了原木椅子上。

蒋靳琛房

蒋靳琛刚一回到房间，电话便响了起来。

”叮--叮--“

“喂。”

蒋靳琛听到屋内的电话铃响，便起身去接。

“是蒋先生吗？”

蒋靳琛一惊，他已经听出来是宋颜笙的声音了，嘴角瞬间上扬起来。

“是的。”

“我是宋颜笙。我找小艾打听到了你的电话。”

“嗯。有什么事吗？”

“明天我在庆云楼唱戏，唱的是之前唱过的《武家坡》，蒋先生有时间来听戏吗？”

电话那头的宋颜笙声音涩涩的。

“有时间，我会来。”

“嗯，那...我等你来。”

“嗯。”

“嗯，蒋先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蒋靳琛低沉的嗓音像猫咪一样磨砂着宋言笙的耳朵，明明相隔很远，却很像是蒋靳琛在自己耳边说话，宋颜笙觉得耳边发热，撂了电话就用手掌在左耳边扇了扇风，却又不自主地回想起蒋靳琛的眉眼，宋颜笙的脸颊也泛红了。

————

次日庆云楼

宋颜笙在后台扮装，

“小艾，蒋先生来了吗？”

“还没有，班主。这半刻钟时间班主你都问了三次了，你还是认真扮装吧，等蒋先生来了，我通知您。”

宋颜笙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艾，要不你去门口候着蒋先生，我怕他来了不知道包厢在哪里。”

“好好好，班主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你好好扮装啊！”

小艾踱步走到庆云楼外，刚到门外，就看见蒋靳琛的黑色洋车向庆云楼驶来，小艾赶紧招手示意。

蒋靳琛看到楼外的小艾，也示意副官停车，下车走到小艾身边。

“蒋先生可来了，我们班主一直盼着蒋先生来，这不，怕您找不到班主为您预留的包厢，特地让我来引您去。”

蒋靳琛闻言浅笑，

“宋小姐有心了，劳烦小艾姑娘了。”

“蒋先生请跟我来。”

小艾引着蒋靳琛来到一个很典雅的厢房，房中点缀着白色鎏金，燃着桂花香。

“蒋先生坐着，我先去服侍班主扮装了。”

“好。”

蒋靳琛解下黑色的长袍，放下配枪，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即将出场的宋言笙。

许久，宋颜笙踩着乐点缓步登台，今天的扮相与那日有些不同，衣服的颜色暗了些。衣服上的花样也少了。

听副将说过，宋颜笙的每一场的戏服都不样，即便是扮演同样的角色，也都会根据前一天扮相的效果做一些改动，让戏服更加贴合角色。

对于宋颜笙对京戏的热爱，蒋靳琛只有佩服。

宋颜笙的戏已经能够打动他这类根本不懂戏的人了。

蒋靳琛又想起来昨日父亲说的话，说唱戏的人配不上他中尉的身份。

他倒认为绰绰有余，只要能在一个领域做到极致，无论是什么领域，都值得敬佩。

很快，宋颜笙演完了，踩着小碎步鞠躬退场。

蒋靳琛也离开了厢房，准备去后台找宋颜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