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面绵长,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脚步哒哒声不止。
在这个每天都上演着生离死别的地方,似乎拥抱在来往的人眼中,已经不足为怪。
或许,拥抱才是能缓解情绪的良药。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
这时,席颜似是想起了什么,脑袋一转,松开手,退开身,拉开两人的距离。
陆淮青看她:“??”
某人把脸瞥到一边,不看他,气得嘟囔囔的:“我忘记了,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不应该有这么亲密的举动。”
“……”
她低头,捋了捋散落的额发:“对不起,我不该逾越。”
“……”
“你身体受了伤,想必医生也是让你好好卧床休息,我就先……”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随之身体也被拉进怀里。
这一次,他的力道很紧,仿佛要把她勒进自己的生命里。
“对不起,昨晚我不该跟你吵架……”
“……”
那是吵架吗?
那是你拒绝了我!
席颜不满:“我们没有吵架。”
想到昨晚的种种,男人微叹了一口气。
他想推开她,可自己又控制不住地想触碰她,想抱她。
但当他想抓住机会,好好地抱住她时,自己却退缩。
现实的问题终究让他对她的喜欢,打入了冰窖。
目前的他,确实解决不了目前困境,他不该、不能也不会允许在自己给不了对方一个稳定的未来时,贸然地接受对方所有的喜欢。
一时,男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席颜顺然地把脑袋磕在他的胸口,听着那一处稳健、清晰的心跳声,声音闷闷的。
“陆淮青,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勉强你,”席颜心口一刺,抬眼看他,“陆淮青,我们……和好吧。”
男人身形一僵,怔怔地望着她。
“以朋友的关系……”席颜发现自己说得很艰难,“跟以前一样,相处。”
见他欲要说什么,席颜立即抢先:“我希望你答应。”
想要说的话,在她那双好看的眸子里,被咽了下来。
最后,他说:“好。”
——
陆淮青的伤不重,在医院住了一两天之后便出院了。
只是,他刚走出医院大门口,几名警察便出现在眼前。
一名警察走过来:“陆先生,针对席力明持枪挟持您的案子,我们想请您去一趟警局,做一下笔录。”
陆淮青扫了他们一眼,扭头看向席颜。
见她有些紧张,窝在自己手里的那温软手掌,他用力揉了揉,说:“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来。”
“想必这位就是席小姐吧?”另外一名警官从车的后面走出来,似乎认出了她,走上前。
席颜愣住,看向来人,发现是负责她当初拿着席力明罪证去警局报警,负责她那案情的章警官。
“章警官?”陆淮青也诧异,“您是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官?”
章警官看向陆淮青,笑道:“您养父当年的火灾案子和席小姐当初向我们报警,举报席力明罪行的这两个案子是我负责的,但席力明这次持枪案件的交接警官不是我。”
说完,他扫了一眼他和席颜:“那还真是巧了,这三个案子,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不你们一起跟我们回警局吧,有什么事情需要了解的也能方便一些。”
陆淮青:“好。”
两人跟随警车回了警局。
——
三天后。
席力明犯下的所有罪行,证据确凿,今日已被关押到当地的看守所,等待法院的最终宣判。
而席煜,也同样。
经过对这三起案子的全方面审问和调查,章警官发现席力明和席煜竟然跟当年风山域森林纵火犯苗胜一起狼狈为奸,相互勾结。
只是可惜,席力明开始是想利用苗胜对付席氏集团和席颜,不辞辛苦从风山域那边把这位老爷“请”来,结果苗胜偷鸡摸狗的行为不改,去偷了共享单车被警方抓获。
警方本以为他只是个盗窃贼,没想到跟当年纵火犯的自画像有极高的相似度,警方不敢懈怠,便给他做了DNA检测,发现他竟真是当时纵火的犯罪嫌疑人。
一下子,多年不破的案子在这一刻侦破,警局的全体人员无不在欢呼庆祝。
陆淮青对此事还有诸多疑问,总感觉这一次找到当年的纵火犯的过程很轻而易举。
他把这个疑问告诉给章警官时,章警官怔住,反应过来拉来椅子,让他坐下。
章警官把所有调查来的证据和线索全部拿出来:“陆先生,这是您养父那起森林火灾案子的全部调查结果。许是这件事给苗胜留下了不小的阴影,隐藏多年的秘密终于暴露,他似乎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
“这里面有他的口供,你看看。”
陆淮青接过,资料很厚,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警方对他审问时所有口供。
半个小时之后,他紧闭双眼,深呼吸了一口。
心里的郁结的那一股不甘、可惜、悲痛和怨恨,他紧闭双眼,深呼吸很久,还是难以纾解。
章警官见此,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我们调查到的这些证据和线索,都是准确的。经审问苗胜,他说七年前的那风山域森林大火并不是他有意放火,而是他当时毒瘾犯了,寻了个后山的位置,不管不顾地吸食起来。打火机燃烧的纸掉进草丛中,他也是吸上了头,精神都恍恍惚惚,出现了幻觉,以为那些燃烧起来的大火是西边落下的夕阳余晖……”
“再之后,眼见火势越来越大,他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火祸,便一个人逃跑了。”
“为什么?”陆淮青眼眶红润,“如果当时他提前报警,或者是提前通知附近的村民远离,那也不至于让这场大火的损失如此惨重!”
“苗胜这个人本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公民,他向来游手好闲,没什么责任心,一遇到事就担惊受怕,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平时他除了帮人在山上放几天牛羊就是在家里呼呼大睡。那会儿我们国家的边境一直不太安稳,一些想独立的恐怖分子一直蠢蠢欲动。那会儿风山域的发展真的很落后,也没什么人,乱得很。”
陆淮青闭眼,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看向章警官:“他吸食的毒品是从哪儿来的?”
“说是一个偷渡过来外国人卖给他的。”
“……”
这么多年来,陆淮青一直跟进这起火灾案。
当时出事后,当地派遣了许多消防和警力前往灭火,就连附近省市的都调集过来了。
大火,扑了三天三夜才算是完全扑灭。
所有的东西都烧至殆尽。
警方也大力搜捕火灾的起源点,终于在东部地方的高山坡上找到被烧掉大半的打火机。
大火把一切线索和证据都烧毁,警方拼尽了全力才提取了犯罪嫌疑人踩过草丛之后遗留下来的DNA痕迹。
苗胜当时逃出了风山域,在外面躲了三年才再次回到风山域的。
当时,警方排查四周出入的人员时,遗漏了没有经过大路离开的苗胜,至此这起案子才多年无结果。
如今,这多年都难以侦破的大型森林火灾案,没想到抓到席力明时竟连带了这起案子的真相水落石出。
“章警官,”陆淮青垂头,指腹轻轻地抚摸着那厚厚的一沓资料。
“嗯?您说。”
陆淮青抬头,看向对方:“苗胜,会是死刑吗?”
他只关心这一点。
他恨苗胜,恨他懦弱、恨他疯狂、恨他不遵纪守法,可自己又为养父感到惋惜。
如果不是这场“意外”大火,养父或许……就不会死。
现在的他,或许可以退休,享受老年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