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呜——”

“轰隆隆——”

“桀桀桀——”

“啼——”

东方夜空几乎被血云覆盖，猩红的血光时明时暗，不时传来古怪的嚎叫声，似鬼怪又好似夜枭。

仿佛不远处有两个庞大巨兽在交战，那剧烈的撞击声，让地面都在不住的震动，整个槐丘里的牲畜、家禽都惊慌叫着。

“咔咔咔咔咔咔——”

二黑不由靠近大牛，牙齿都在忍不住磕碰。

乙也能表示理解，哪怕自己明知道有四棵龙爪槐树精守护，此时依然感觉头皮发麻，从尾椎骨上来整个脊背发凉。

“大哥哥，我害怕！”

被薄媪抱在怀里的妞妞，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她瞪大眼睛看着东方夜空的血色，“爷爷昨天说晚上要去那边办事，我想去找爷爷。”

“妞妞别害怕，大哥哥、薄媪都在陪着你呢！”乙轻声安抚两句，“明天爷爷就会回来找妞妞了。”

“啊呜——”

小白狐跳上妞妞的肩膀，蓬松的小尾巴轻抚她的小脸，让女童的注意力很快被引开，不过那眉宇间依然不时皱起。

倒是花狸猫此时还在火炕上睡得沉沉的，圆滚滚的身子占领了火炕最暖和的地方，还懒洋洋的打了个滚。

“里长，里长，咱们可怎么办？”

夜间的剧烈战斗惊醒了村民，院子外面很快传来一阵嘈杂声，随着柴勇第一个出现，五十名民兵很快就穿戴整齐聚集在家院子里，脸上满是担忧。

最近出现的噩耗太多了，这回动静闹得那么大，不管是夜空中时明时暗的血云，还是剧烈的战斗声，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事。

“远处这么大动静，又是夜深之时，咱们终究都帮不上什么忙，先让所有人都从房子里搬出来，以防屋舍倒塌压伤人！

老弱妇孺暂且躲在兽棚、草棚里面躲避风寒，青壮男子编成几队巡视各处，一旦发现危险的屋舍围墙，提前给推倒掉。”

乙安排的井井有条，村民们也都没人反对，五十名民兵按照值班顺序，轮番在高墙上放哨守护，其余青壮也都各行其是。

东方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乙来到高墙上面望向远处，血云映照下依稀能看到黑暗中有兽群影影绰绰的在惊慌奔跑。

好在槐丘里有四棵龙爪槐树精坐镇，也不用担心有强大的异兽来进攻，少量的兽群反而是送货上门。

时而有野兽被吓昏了头，一头掉进槐丘里外面深深地壕沟里面爬不上去，等到明日又是一场大收获。

当启明星快要升起时，激烈的战斗总算停止，血云也在缓缓消散，却不知是谁在战斗，更不知道谁胜谁败。

“里长，里长，今天可真是大丰收啊！”

民兵们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兴奋地合力杀死三头落入壕沟的野牛，另外还有一头野猪，七只野鹿，另外还有上百头体型较小的野兽。

“嗯？居然有这么多？按人头分一下给大家压压惊。”

乙沉静的指挥道，“大牛给雪橇车套上驯鹿，分出二十人随我向东查看，一路上也捡捡猎物。

其他人一方面不要松懈，时刻都要有人在高墙上放哨，另外可以在周围数里内寻觅猎物，要注意安全。”

民兵们对向东面去查探有些顾虑，不过听到乙要亲自带队，也都纷纷表示愿意跟随，很快五辆雪橇车组成车队出发了。

一路向东行进二十多里之后，就开始看到一些倒毙的野兽尸体。

乙嫌弃的丢掉一些野兽尸体：“野狗经常食腐，这些死狗不要！那头野驴装车上，回去跟大家在公堂一起打火炉。”

这寒冷的冬天倒是吃火锅的好时节，除了野驴还有北荒独有的羚羊：白羚、青羚，都是上好的野味。

随着一路向东走出去五十里后，已经离开京畿人烟稠密区，队伍的收获越来越丰富，但是众人心中也愈发胆寒。

走出去八十里后，这边已经无法捡到合适的猎物，不是说这边没有死去的野兽，而是这边的野兽尸体居然是浑身崩裂开的，诡异的一滴血液都没有。

甚至一些强大的野兽尸体，看着还是很完整的样子，一动手搬运才发现，居然都变成碎的，骨骼、血肉、皮革全都变成指甲盖大小的碎块。

当接连看到十几队野民尸体的惨状后，整个队伍再也不敢向前走一步了，那些野民死去的惨状太吓人。

“算了，现在回家吧！”

哪怕乙很想找到昨晚上激战的地方，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也不敢再往前走了，他要为身边这些人的生命负责。

返程的路上静悄悄，哪怕五辆雪橇车堆满了野兽，足足有三四万斤猎物，大家伙依然开心不起来。

根据这一路行进捡到猎物的死状来推断，发生战斗的地方应该在鸡鸣泽附近，距离槐丘里最多也就一百里，这对昨晚交战的怪物来说近在咫尺。

包括乙在内所有人都在想，若是那么激烈的战斗发生在槐丘里附近，自己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吗？

“里长你看那边！”

柴勇轻轻推了推沉思中的乙。

只见在东南边一支军队从丛林晨雾中缓缓走出来，整个队伍格外安静。

“是左师的旗帜！”

有过军旅经验的柴勇和另外两名民兵低声惊呼，“昨晚上莫非是左师在奉命围剿怪物么？”

邢国左中右三师隶属于国君直辖，战功赫赫声明显著，在国都周边百姓心目中，是一支极具威名的军队。

但随着左师这支队伍靠近，乙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威名赫赫的左师，此时几乎人人带伤，许多马车上甚至还有伤员和战死者的尸体。

乙默默的对这支队伍致敬，昨晚的战斗没有波及周围的亭里，看来是这些人在默默地守护。

“左师的好汉，都是爷们！”

柴勇激动地眼圈泛红，在场的民兵都看出来左师这支队伍伤亡很大，却又碍于左师的纪律不敢靠近。

“把咱们雪橇车上的猎物先卸下来，让左师受伤的好汉坐车回去！”乙的命令没有任何人反对。

他继续下令道：“派几个人通知沿途亭里，让家中有余力的封爵都派人来照顾左师的伤员，他们好不容易在战斗中活下来，就坚决救活他们。”

不过看清最后出现的几辆车，乙还是被震惊住了，倒没有在乎什么野民首级，而是最大的一辆车上居然拉着一只手掌，不，严格来说应该是鬼爪。

鬼爪外形狰狞颜色猩红，长达两丈五尺有余，单独占着一整辆辎重车，赫然是被利刃齐刷刷斩断下来。

带队的左师校尉强忍着疲惫，对乙点头道：“多谢了小兄弟，兄弟们累了一整夜，你是我们见到的第一队人。

兄弟们的伤势都用灵药处理过，倒是不怕再有复发，就是大家现在身体疲惫饿的厉害，能不能麻烦先给他们弄点吃的？”

在这冰天雪地里弄吃的，可以说有些为难人，但是这难不倒乙，他看了眼周围一堆散乱的石头，郑重点头道：“我请左师的兄长们吃石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