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真可谓他乡遇故知——仇人。
乙自认与左贡愚并无仇怨,甚至还主动出售两只荒狼给他交差。
却架不住对方刚见面就露出敌意满满的样子,显然当初对岁贡之日的事情心有芥蒂。
再加上被斩断右手和脚筋的寇锐,又是左贡愚多年来的旧友,半个月来这事估计也传到对方耳朵里,只怕这次要借故找麻烦。
心思一动,乙也很自然的拱手作揖笑道:“左贡司马能晋升城卫军司马自然是靠着自身本事。
不像我全靠石老翁出面帮忙,才侥幸晋爵上庶士,今天前往中城就是特意来拜谢他老人家。
另外少府丞缘木上大夫当初赠我《符文初解》一卷,如今来到国都少不得也要拜访一番。”
左贡愚满是得意笑容的脸顿时僵硬住,心中更是抽搐痛骂个不停,没想到这个乡下小子居然走了狗屎运,能够得到石老翁和少府丞缘木求剑的赏识。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那倒是要恭喜上庶乙了,听说你去年冬发明的雪橇车立了大功啊,霍郧亚卿趁着冬季兵用充裕,用计斩杀弦余骑兵上万。”
嘴上恭维着乙,左贡愚心中却非常难受。
本来还想借机为难这乡下小儿一番,如今看来也不得不轻轻放过去,即便心中非常不甘,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念头。
“大哥,大哥!小妹我被人欺负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时一个肥胖的身影从下城方向跑过来,却不小心被乙身旁的车辙绊倒,重重扑倒在左贡愚面前。
“哪个混账的车没有停好,竟敢绊倒了老娘!”摔倒在地上的肥胖妇女顿时破口大骂。
乙定睛一瞧,瞳孔顿时微缩,公孙武的面色也变得难堪起来。
眼前这名肥胖妇女,赫然就是昨日在公孙武家门口闹事的泼妇,她也看清正要进城的乙和公孙武,先是惊疑,继而愤怒,随后则是露出得意猖狂的笑容: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大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就是他们两个昨天欺辱我,还意图对我非礼。”
“噗——”
乙差点忍不住喷血,其他的污蔑能忍,这样的决不能忍,大声反问道,“我们两个眼睛瞎了?居然要非礼你?”
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本就是一些人的拿手好戏。
肥胖泼妇之前就是刁蛮不讲理的高手,如今有身为城卫军司马的兄长在身边,愈发表现的肆无忌惮,丝毫不在乎颜面。
“呜呜——大哥你不知道啊,昨天我路过这少年家门前,他二人见我容貌出众便意图不轨,我是拼命大声求救,以死相拼死命挣扎,才侥幸保全贞洁——”
眼看四周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肥胖泼妇没有任何羞愧的模样,反而越说越来劲,简直将乙、公孙武两个美少年作为她意淫的男主角。
“我有点恶心!”公孙武终于忍不住想吐。
乙也忍不住摇头道:“我也觉得太特么恶心了,第一次被女子作为幻想的对象,却是这样一名肥胖泼妇。”
“我说这位大姐是否过分了,人家两位少年如此英俊美貌,大夫家的女郎们见了,也要恨不得争着倒贴。
如果真是他二人眼瞎了,或者有眼无珠强行非礼你,只怕你恨不得立刻扑上去,还说什么拼命反抗。”
一名卿大夫封爵家臣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在一旁吐槽,引得周围其他封爵家臣哄笑不断。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女子。”
“这两个少年倒是出彩,不仅形容俊秀美貌,言谈举止都有可观。”
“我倒是觉得赶紧询问家世姓名,说不定家主的几位女郎愿意匹配婚姻呢。”
随着一些封爵家臣谈笑,果然就有人动了心思,在一旁叫喊着:“哎,那少年姓谁名谁?家住何方?有何名爵?是否匹配婚姻啊?”
左贡愚听得满心怒火,却不敢对这些卿大夫的家臣无礼,只得喝止肥胖妇女继续丢人:“好了,别再说下去了,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
肥胖妇女讪讪停止了意淫,只是看向乙和公孙武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之色,咬牙切齿低声道:
“老娘今天不仅要把你们拿下来折磨,市闾丹那小子胆敢欺瞒老娘,也少不了把他抓起来判个流放北疆的刑罚。”
左贡愚没有理会肥胖妇女的嘀咕,他做出满脸正气的神情,大声道:“上庶乙、公孙武,你二人有嫌疑非礼家妹,作为其兄长我本该避嫌。
但近日国都有鬼巫部巫师野民作乱,城卫军守卫京畿之地,职责重大四处派兵缉捕,暂时并无他人接替我。
因此你二人要么今日不得进城,要么乖乖接受格城卫军的严格搜捡,我身为城卫军司马必然秉公执法。”
“搜捡就搜捡!”乙冷眼盯着左贡愚,用无所谓的语气道,“只是车上有我交给缘木上大夫的礼物,还有少府预订的三十副甲胄别弄坏了。”
“上庶乙,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公孙武此时愈发惭愧起来,他以为这一切都因为他而起。
“公孙兄不必如此自责,即便是今天没有你在,也少不得有一番波折啊!”乙安抚住易冲动的大牛、柴勇等人,冷眼看着左贡愚的安排。
十几辆大车被移动到城门旁的空地,十名城卫军士兵逐辆仔细检查起来,不多久一名城卫军士兵小跑到左贡愚身旁,贴近耳朵轻声说着什么。
只见左贡愚面色先是一阵惊讶,继而又浮现贪婪之色,毫不犹豫下令道:“这十几辆车上有违禁品,先给我控制起来运送到城卫军大营。”
“且慢!”
乙大喝一声拦在左贡愚面前,刻意大声道,“我这十几辆车上有一具血狼部初级图腾武士尸体和、一具初级兽师的尸体,还有三十名野民军功首级。
另外还有大量的异兽荒狼皮毛骨肉,少府丞预订的三十套甲胄和其他工具,以及不少财货。
左贡司马上来就说我车上有违禁品,不容分说就要拉到城卫军大营,莫非起了贪念要抢了我的军功财物?”
乙这番话自然是故意讲给围观者听,一个个本就对乙充满好感的封爵家臣顿时议论纷纷:
“城卫军越来越不像话,秋原号称北地枪神,却管不好城卫军,真是失职啊。”
“虽说城卫军地位不高,整座城池掌控却少不了他们,各方插手的不少,秋原怕是管业管不了。”
左贡愚听到四周大声的议论,此时面色一阵青一阵红,也微微后悔刚才利令智昏,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贪念。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做下了开头就不能后悔,何况还是这么一笔可观的财富。
当然更重要的是,即便对方身后有石老翁和少府丞缘木求剑,他也不用畏惧,随即毫不犹豫的强硬道:
“车上满载大量甲胄、兵刃、箭矢准备进入中城,却没有向城卫军报备,分明是意图不轨。
城卫军将士听令,将这些违禁车辆全部押送回大营,凡是有人胆敢阻拦不从,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左贡愚几乎是一字一字的吐出来,意图用非常强硬的态度震慑这群乡下来的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