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灰蒙蒙的刚开始亮，到天已经大亮，刘海川和吴小天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在这期间，刘海川溜了出去了一趟，找了家早餐店，买了小笼包和豆浆，又回到队伍里，让吴小天吃早餐，吴小天才不会在长长的队伍里左手啃包子，右手喝豆浆，她认为那是一个女孩子大不雅的吃饭方式，有辱斯文，有辱形象，便回到车里，刘海川继续排队。

刘海川才不屑什么形象，站在队伍里，几个包子瞬间吞下，早餐就这么结束了。

由于巴塘是一个小县城，医疗条件并没有大城市里的完善，来了四个医务人员，分成两组做核酸检测，但由于小县城信息化技术还没有普及，所有的被测者信息，都需要手工填写，姓名，年龄，身份证号，都需要一个一个被医务人员填写到纸质的登记表上，几百人做核酸的队伍，顿时觉得排队速度无比的漫长。

体育馆的大门紧闭，主席台上分为两队做核酸，一个医务人员负责登记，另一个医务人员则负责采样。大门外是刘海川等长长的排队队伍，大门每次都只放进十个人，进度非常缓慢。

“哎呀，怎么这么慢呢？”周围的人开始不耐烦了：“做个核酸，居然这么慢。”

“我就纳闷了，刚刚放进去十个人，五分钟不就做完了吗？怎么都过去十多分钟了，还没做完？”

“这天，是越来越热了。”

艳阳高照，海拔3千米的小县城升起了太阳，照耀在这些内心本就焦灼的人身上。

等待，唯有等待。

“我刚刚看到那边，有好些帐篷。”吴小天从车子里回来，指着不远处：“我刚过去看了看，很多人都把帐篷搭在体育场的边上，路边还停了很多的房车，他们也都是外地来的，一路上就是睡房车，或者睡帐篷。”吴小天兴致冲冲。

“你想干嘛？”刘海川似乎猜出了什么。

“我们晚上也睡这里吧，还可以跟大家聊天，这天气不冷，晚上也不会冷，今天一定要睡帐篷。”

刘海川抬头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空：“好，如果今天下午拿不到核酸报告，就满足你一次。”

“哇，太好啦。”吴小天开心的朝着体育场内的运动场大门望了望：“快排到我们了。”

“嗯，太慢了，都排了两个多小时了，这下该到我们了。”刘海川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估计我们做完核酸，也得十一点多了。”

排队期间，刘海川认识了几个人，有三个小伙子一同来自江西，穿的破破烂烂，头发拧做一团，像是发了霉的麻布，他们是徒步进藏直播者，三个人每天走走停停，累了就睡帐篷，醒了继续走，走了三个多月了，才到了巴塘，他们没钱住酒店，做核酸的费用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了。

还有一对夫妇，年龄有50多岁，男的是跑大车的运输司机，长得高大英俊，皮肤白净。妻子却矮矮敦敦的，其貌不扬，与高大英俊的丈夫显得特别不搭，但夫妻两人却很恩爱，男人对妻子照顾有加，两人来自陕西，看样子家庭条件应该不错，言语中刘海川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见识和格局，可谓之器宇不凡，见过世面，有着很高的思想境界和眼界。男人告诉刘海川，他如今算是退休了，以前走南闯北，整个中国算是走遍了，之前跑运输，XZ，新疆，青海，内蒙等地都走了个遍，如今，给儿子在西安买了房子，儿子刚刚结婚，觉得夫妻二人总算是解放了，便带着妻子，到处走走，他们这趟旅行，先去XZ，而后转到青海，再转到甘肃，内蒙，最后到达东北的大兴安岭地区。

携着糟糠之妻走世界，刘海川对这个男人很钦佩。

他很羡慕这对夫妇，也很敬重男人，看到他们，便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死去的父亲，想到了如今依旧在老家吃苦的母亲，若父亲还活着，若母亲不再那么要强辛苦，他多么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带父母去看看这外面的世界。

还有一对夫妻，看年龄也就40多岁，两个人来自河南，虽说河南刚刚遭受了暴雨灾害，但他们老家却不是这次灾害的重灾区，两个人也是在暴雨灾害之前，便从河南出发，一路自驾到XZ，男人长得胖乎乎，大肚囊，说一句话便气喘吁吁，一幅憨厚老实的样子，几个人聊天，刘海川才得知，男人以前是当兵的，在新疆服役多年，退伍转业后便回了老家，结婚生娃，了却此生，这次是带着妻子出来走走，先是去XZ，再去新疆，一是他要带妻子看看自己曾经当兵驻守过的地方，二是他想他那些战友了，要去看看依旧留守在那的战友们。

还有几个驴友，是骑摩托车从广东过来的，一会跟大家说广普，一会又说广东当地白话，大家都在排队，闲得无聊，天南海北的人凑到一起，以聊天消磨排队的时光，每个人似乎都有故事，每个人的故事似乎都很漫长，就像是刘海川与吴小天的故事一样。

人群中有人喊了句：“刚刚从芒康下来的人，说芒康那边只认纸质版核酸报告，电子的无效，纸质的报告上，必须刻着章子，没有章子也是无效的。”

大家又议论纷纷，这他妈的，必须得等纸质的核酸报告了，一会见到医务人员，一定要问清楚，今天上午做完了核酸，下午是否能出纸质报告，以及去哪里拿纸质报告。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起事来就是麻烦。

终于轮到刘海川和吴小天了，两个人随着另外八个人被一群保安放进体育场内部的运动场，沿着两队排开，看着医务人员竟然用手拿着笔抄写被测者的身份证信息，吴小天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速度这么慢呢，如果是放两台电脑在这，身份证一刷，身份信息立刻上传，就会快很多，这小县城的信息化技术，还是不够先进。

测完核酸，刘海川跟医务人员和负责人打听，得出结论：报告下午出，检测完医院会给你打电话的。

“他们给我们打电话？”吴小天觉得不相信。

“我们几百人，他们一个一个的打电话通知？我觉得也不可信。”刘海川摇了摇头，拍了拍吴小天的小脑袋：“先不管，反正报告得下午才出，我先带你去吃饭，吃完饭，咱们就在这体育场的外面安营扎寨，你晚上不是要睡帐篷吗？今天满足你，明天带着核酸报告，我们再正式进藏。”

“好呀。”吴小天开心的不得了：“我想吃水饺，我还想吃刀削面，要吃正宗的山西大同刀削面。”

“好。”刘海川开上车子，导航搜到一个山西面馆便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