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看破了楚瑜的诡计,但是他还真不敢冒险。
如果他还敢冒险抢人头的话,没准楚璠就真的敢做点手脚,毕竟其他的师兄师姐都被调去了别的地方,仅凭现在的人手根本不足以监控到方方面面,若要动手的话,只需瞒过那几个师兄师姐就行。
他很没有安全感。
于黄奕而言,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如果他是楚璠的话,随便制造点意外事故把他弄死在这荒郊野岭当中,对外报个信也就过去了。
毕竟相对于前途无量的楚璠来说,他实在是一个在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没错,令他感觉到危机的并非是频频向他挑衅的楚瑜,而是今天用一种极为深沉锐利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的楚璠。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感觉到了仿佛有无数剑芒刺进了自己身体里,几乎要被这细小给戳成了蜂窝,待楚璠收回目光之后,他已是冷汗涔涔、面色苍白。
露在外面的皮肤鸡皮疙瘩大冒,那是人体本能对于危险的警惕。
黄奕从前有听人说过高阶修士的强大,那个跟他讲的人为了让他理解,举了一个十分简单的例子。
当一个人和你等级差距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可能并没有对你出手,仅仅只是因为被你冒犯,心中不悦,于是看了你一眼,然后你人就没了。
这一晚,他们又到了一个特殊的集合地点。
事实上,之所以会定下这种三支队伍晚上到一个地方集合,是因为这沿路的集合据点是之前金丹和筑基前辈一起开辟的,都有留下他们各自的灵力气息与威压。
所以在二阶三阶妖兽都已经被赶走的情况下,这道灵力气息对于一阶的妖兽是极大的震慑,在这样的地方集合,度过夜晚,他们会更为安全。
毕竟妖兽之中有一类是夜行的,而且众多修士尽管耳聪目明,但在夜色之下行动起来多少还是有点受限的,及不上夜行的妖兽。
一旦它们大批量的集合起来,对于众多修士而言,就变得危险多了。
所以夜晚他们根本不敢在不安全的地方露宿。
夜晚之中存在的未知数实在是太多了,待在据点里面,前有前辈们留下来的灵力气息震慑,会让妖兽以为这里有个极强的存在,它们不敢往这边冲击,后面则有着师兄师姐们联合布置的法阵,还有安排的巡逻人手。
基本上在劳累了一天,住进据点之后,他们才能够得到比较充足的安全感,能够放松的休息。
当然了,即便是炼气三层的修士也有守夜任务,只不过会给他们分配较为强力的同伴。
而前面几天他们扎营的地点,现存的灵力气息都是筑基真人留下的。
这一晚却是金丹!
他们终于找到了第一个金丹真君的据点!
所有人明明都已经很疲惫了,但是脸上却有着大致雷同的激动,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往嘴里塞干粮填早就饥饿的肚子,而是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就地盘腿打坐,感受着金丹浩渺的如渊如海一样的气息。
一些修士当场有所感直接就入定了,而有些没有入定只是恢复了自己灵力的修士脸上同样不见沮丧,反而都是崇拜之色。
唯有几个修士,脸色警惕的守在最外围,好像没有感觉到金丹气息一样,其中就有楚璠。
作为队长,就是这个时候最不方便了。
所有人都可以放松,唯独你不行。
直到其他人冷静下来,替换了这些人,他们方才可以旁坐下来,恢复自身。
被楚瑜以特殊手段镇压下去的议论再度冒头,但这一回所有人讨论的不是什么八卦,而是——
“金丹真君真的好厉害啊,也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一丝希望晋升金丹?”
“做什么白日梦呢,金丹真君何等的罕见,据先生们说,一百个筑基真人里面也未必能出一个金丹真君,与其去做那么遥远的梦,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筑基吧,筑基都没希望的话,就根本不用去想金丹那么久远的未来了。”
楚瑜属于打坐感受气息的那一类,但是并不像同伴们或兴奋或激动或怅惘或向往,她尤为的平静,这种平静带着一种对自己的强烈的自信。
没错,楚瑜自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就金丹。
而且就如同功法对她要求的炼气期要进入炼气十层,打磨至无瑕,到了金丹他也要结出最最上等、最最完美的墨丹。
功法对她的期待都这么高,楚瑜只会更拼命、更用功。
“师姐,我可以进来吗?”
忽然,一道声音在帐篷外响起,楚瑜很快认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道,
“黄师弟,请进。”
此黄师弟非彼黄师弟,叫做黄贵,是带队黄师兄的弟弟,也是队伍中修为最低的,那唯一一位炼气三层的修士,据说是走了黄师兄的后门,才被捎到开荒任务中。
没指望他赚多少贡献点,就是带出来长见识的。
据说是不满黄师兄拿他当小孩一样看着,于是便刻意选了楚璠这支队伍,和他哥分开了,把他哥气得够呛的。
但没办法这是亲弟弟,亲的!
黄师兄只能苦口婆心的拜托楚璠帮忙照顾。
大概是修为太低,每每帮不上忙不说,还拖了队伍后腿,又是明确走后门进来的,虽然他性格开朗活泼热情,但大家对他的感官却不太好。
不过楚瑜对他感官很好,因为这家伙就是个活生生的土豪啊。
有钱又菜鸡的顾客向来是楚瑜喜欢的,这家伙都找她买了好几波符篆了,每次遇上危险就跟符篆不要钱一样撒出去。
也可能是这种奢侈的行为引起了众人极度不适与仇富心理,这小师弟人缘不太好啊。
帐篷掀开,一个看着十一二岁的小少年走了进来,脸圆圆的有着和楚瑜相似的婴儿肥,但五官长得只能算端正,可这种天然的少年感,一笑起来简直像个小太阳,谁能抵挡得住?
但楚瑜知道他有两张面孔,对着自己这个同病相怜的、都有走后门名声的师姐从不吝啬于表现好的一面,但有一次被楚瑜看到,他对着那些有些仇富的、说了点风凉话的修士,一顿刻薄冷漠毒舌的话输出,简直毫无敌手。
楚瑜当时吓了一跳,事后其实也能理解,还跟楚璠吐槽,现在的小孩子,果然不可小觑,你以为他是圆的,其实他是方的多面体。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小师弟人缘不太好,但怼了几回后,就没人觉得他好欺负了。
“师姐。”少年笑容灿烂,“我想找你买符篆。”
“猜到了。”
楚瑜一点都不意外,拿出一个匣子,“这是我这几天画的,你自己挑。”
“多谢师姐。”
少年飞快地挑好了符篆,“师姐,我就要这些,先记账等回宗门再让我哥给你,我先走了。”
楚瑜有些好笑,“不跟我聊八卦了?”
少年摆摆手,“不了,我要熬夜修炼,这些日子都倦怠了,要更加努力的补回来,以后我也想成为威风凛凛的金丹真君呢。”
目送少年离开,楚瑜收回视线,金丹真君吗?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她默默的想,“我会有化龙的那一天的。”
于是这一晚,楚瑜照旧没有睡觉,继续画符。
而这一晚也同样有人没有睡觉。
当时间走到夜色最浓郁的凌晨一点,就连营地之中的细微火光也消失不见,有人悄悄的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帐篷,这人似乎早就探查好路线,即便是在山林之中、月色几乎照不到的时候,堪称是伸手不见五指,他依然能够准确的前行。
直到来到了一处帐篷面前,他没有贸然的进去,而是在帐篷之外放出了一只小小的纸鹤,纸鹤在触及帐篷时,并没有引动帐篷上面的禁制,而是像穿过一层水帘一样悄无声息地进去了。
甚至连涟漪都没掀起多少。
而左右的帐篷尽管离得不算太远,却也无人察觉到这一幕。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一张纸鹤飞了出来,落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允许他进去。
男人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警觉的往周围看了看,在他进入帐篷之前,终于有一点月光艰难穿过林层,落到了他的脸上,不是黄奕师弟又是谁?
这人竟然大半夜不睡觉,偷偷的来到了另一个人的帐篷。
甚至就连负责守夜的人员也都没有发现。
并非是他们疏忽大意,而是这人身上有特殊之处。
如果楚瑜在这里,同时仔细检查的话,就会发觉这人的身上竟然贴了一张灵符。
没错就是敛息符。
这等一阶的敛息符在没有筑基真人的情况下,几乎是无敌的。
完全的敛住气息与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