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向那如同野兽一样的状态,直接将萧七七吓住。
姜阙山倒是没有被吓住,但也被整懵了。
恨?
你特么反叛老子,还逼老子退位,你恨个屁啊!
“你恨什么!”姜阙山冷笑道。“恨没杀了我?”
一句话,击中了丁一向的心坎。
他愤怒咆哮:“没错!我恨我自己啊!恨我没杀了你!”
切……老套小说里的老套说辞。
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成王败寇!”姜阙山耸了耸肩。“你确实该恨你自己,恨你自己无能!”
“胡说!”丁一向更加疯狂,“我只恨自己心软,没有趁你昏迷时杀了你!”
“呦,你不怕血咒反噬?”
“狗屁血咒!老子有一百种办法绕过它!”丁一向浑身青筋暴突,嘶声咆哮。
“哦,那倒也是。可是……当断不断,不也是无能吗?”
“我——”丁一向张了张嘴,颓然摔倒在地,口中喃喃道:“是啊,是我无能……”
这一幕幕,一个个反应。
从头到尾,跟一堆狗血小说中的情节一模一样。
真是无趣。
不过见丁一向失魂落魄的模样,姜阙山倒起了兴趣:“老大,老夫倒想问问你,你当时为什么不杀我?”
“为什么?对啊?为什么啊?你我有血海深仇,几十年来你如此虐待我……我为什么要心软啊?”丁一向怔怔道。“为什么啊?谁特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啊!”
看着丁一向近乎发狂的模样,姜阙山摇了摇头,缓缓蹲下身子:“你在这待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想明白?那为师告诉你!”
丁一向缓缓抬头,眼神中透着饥渴:“为什么?”
“因为——”姜阙山直起身来:“因为老夫养了你几十年,因为老夫对你虽严,却教了你无数本领。没有老夫,何来你丁一向?”
“又何来如今堂堂五阶知魔境的你?”
“可你不但不知感恩,居然还想谋害为师?居然还有脸说你不该心软?”
“你真真是无心无肺之徒!”
“胡说!我不是!”丁一向猛地炸起。
“那你为何反叛?为何要谋害老夫?”
“那是因为你灭了我丁家满门!”丁一向疯狂咆哮。
???
姜阙山懵逼了。
原书里设定这七个弟子不是他捡来的孤儿吗?
怎么变成他灭了丁家满门?
原有的剧情设定也会被篡改吗?
“你以为我年幼不知,所以将我收在你身边!”
“可你不知道的是当我慢慢长大之后……我幼时的记忆慢慢苏醒!”
“那一幕幕惨状,一具具尸体,在我脑海里逐渐的鲜活……灭门之仇,永远不敢忘啊!”
“可是,我只是知魔境啊!”
“而你确实天下第一大魔头,修为通天!”
“我想杀你,可我做不到。”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将这一切深深埋在心底,卑躬屈膝的留在你身边!”
“像条狗一样!冲你摇尾巴,冲你吐舌头!不要尊严,不要脸面……”
“你可知是为何?”
“那就是为了获取你地信任,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将你一击毙命的机会!”
“你是不知道当你昏迷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我多年的潜藏隐忍!终于到了!”
“我可以为我父母亲人报仇了!”
“我很开心啊!”
“可是,我恨我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那心,却软了!”
“看着你那苍白如纸的脸,从未显现过的虚弱……我特么居然心软了!”
“没错!你说的一点都不错!”
“我就是无能!”
“我无能啊!”
说到最后,丁一向抓着头皮缩到墙角,像条狗一样呜咽了起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萧七七听完整个人都傻住了。
她同情师兄的遭遇,她哭了。
但他相信师尊的为人,所以她一边哭一边说:
“师兄,师尊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姜阙山无言。
他很懵逼。
他记得原书里的姜老魔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啊!
可丁一向的话,却又在否认这个事实。
这让他不得不纠结了起来。
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
牢房里。
陷入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
丁一向擦去眼泪,缓缓站起身子。
走到栅栏前。
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悲伤。
只有决绝:“我既然报不了仇,那你就杀了我吧!”
“你于我有抚养之恩,死于你手下,我也算无憾了!”
一旁的萧七七慌了,急忙叫道:“万万不可啊!师兄,师尊真不是这样的人!”
“呵呵,七七……过去发生的一切,师兄都有记忆!”丁一向凄凉一笑。
萧七七怔了怔,不知该说什么。
“师尊,请您动手吧!”丁一向叫道。
动手?
应该动手。
有一个五阶知魔境后期的仇人,可不是一件好事。
姜阙山举起了手。
丁一向直接闭上了双目,等待生命的终结。
萧七七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但姜阙山犹豫了。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突然到他没有一丝的准备。
他觉得不对。
说不上哪里不对,但总觉得有些别扭。
各种繁琐的东西,像是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中。
杂乱、无序……
最终,他高高举起的手,轻轻落在丁一向的肩膀上,拍了拍。
“再想想,还不至于……”
说完,姜阙山扭身离去。
萧七七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唯有紧闭双目的丁一向浑身一颤,眼泪滑落。
……
姜阙山像是疯了一样冲出了地牢。
他感觉自己快无法呼吸了。
当冲出地牢的那一刹那,姜阙山才感觉好受了些。
被塞满了东西,几乎要爆炸的脑袋,才轻松了一点。
他寻找一块石头,轻轻坐下。
“师尊!”
这时,萧七七也跟着冲了出来。
看到师尊从来没有过失魂落魄的样子……
自幼养大的弟子,成了仇人。
只怕师尊心里也很难受。
她心有不忍,将原有的想质问的话收入了口中。柔声问道:“师尊,事情不是师兄说的那样对吧?”
姜阙山茫然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您不可能忘了啊——除非,师兄说的全是真的!”
姜阙山晃了晃神,抬起头盯着萧七七一字一顿的说道:“为师说……为师不记得了,你信吗?”
“这……”萧七七口中嗫嚅了一下,才缓缓问道:“是因为那次十日昏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