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居然认识苏海棠！

苏海棠挑眉问道：“李无忌？”

李无忌已走至苏海棠面前，两人迎面站立，均是一袭秀而不艳的紫衣翩翩。

就像亲生兄弟似的。

被苏海棠唤作李无忌的紫衣青年笑了两声，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苏海棠，居然还记得仅有一面之缘的在下。”

苏海棠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诶，这话别人说得，你却说不得，你可不是什么‘在下’，你可是鬼高高在上的二皇子。”

二皇子？

哎哟，龙子龙孙呐！

难怪壕得直接包下整座望江楼。

除此之外。

李笑还有些讶异，这种感觉就像本该离你很远很远的人，你忽然发现他就站在你面前一样。

梦幻得极不真实。

李无忌笑道：“苏兄就别拿我打趣了，什么皇子什么殿下，虚名而已，何必在意。”

嗯哼？

这个殿下貌似没什么架子。

苏海棠摇开纸扇，装腔作势地扇了几下又收好，道：“既然如此，那我和我这位兄弟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说罢，他竟果断转身往外走，真没有给这位二殿下留半点颜面的意思。

李无忌好似没听见，反而观察李笑去了，一双星目眸子好似要将他看穿。

李笑打了个冷战。

正欲迈步跟上苏海棠，身后的李无忌却喊道：“二位请留步，不如一同上楼喝酒闲聊如何，正好我一个人喝酒有些乏了。”

李笑左右为难着，接受也不是，显得他攀炎附势；拒绝也不好，毕竟是人的一番好意。

苏海棠已走出一段距离，似没有听见，直到李无忌提高音量再喊了一次。

“苏兄，请赏脸！”

苏海棠这才回头。

停步、转身一气呵成，脸上还带着一种得意的笑。

李无忌无奈地摇摇头，自己可能这辈子也斗不过这个人了……

……

杯中有酒。

而且是美酒。

在光下玲珑剔透，宛如玉露琼浆。

李笑却始终没有伸手去取酒。

这不是畏惧亦或是别的什么，只是单纯的不解。

自己当初和苏海棠喝了次酒，第二天酒杯抓进了六扇门。

而现在，身为王公贵族的二殿下竟然主动请苏海棠留下共饮，这世界怎么了？

李无忌虽在和苏海棠推杯换盏，但余光一直在留意李笑。

这并不奇怪，只要是个正常人，任谁见到这般仙人之貌都会忍不住看他。

不分男女。

此刻他好像看出了李笑心底的困惑，昂然笑道：“说起来，在下还不知道这位兄台名讳呢？”

李笑拱手行揖，答道：“回殿下，草民李笑。”

言词尽展礼仪，语气却不卑不亢。

真·男儿本色！

你身份尊贵，我待你行了应尽的礼仪便已是尊敬，又何必非要卑躬屈膝、低声下气呢？

李无忌闻言，愣了会儿，旋即端起面前一杯秋露白一饮而尽，豪声道：“好，不愧是李姓男儿，李笑兄弟，我今天交你这个朋友了！”

他招了招手，身后阴影处走出来那名为老高的侍监，躬身为他添酒。

李笑见本该只有他们三人的房子，竟又冒出一人，如临大敌，身子微倾就要去拔剑。

老高原本还盯着李无忌身前酒杯的双目移到李笑身上，如电光一闪，阴鸷冰冷，直逼人心。

苏海棠伸出手去拉李笑，解释道：“无妨，这人是他的贴身侍监，没有恶意。”

说着，他一眼瞪了回去。

意识到苏海棠的眼神，侍监老高心底微微泛起惧意，他虽自恃实力强劲，却也知道自己绝不是苏海棠的对手。

他向李笑欠身赔礼，不发一言退回暗处。

他年轻时也被师父视为天才，可惜当年与人交手经脉受了伤，终身成就不超过四品。

即便如此，方才他在苏海棠的眼神中，本能地感觉到苏海棠若出手，自己必死无疑。

苏海棠什么修为？

难道他已入三品？

可他才二十余岁！

……

……

李无忌的名字取得的确很合适。

百无禁忌。

刚才发生的事他似没看见，全然不以为意道：“李笑兄，你是不是觉得以我的身份，和海棠兄一起喝酒很奇怪？”

李无忌很爱交朋友，为人谦和而有礼，别人大多也乐意与之相交。

明明李笑比他要小好些岁，他却极谦逊地称他为“兄”。

李笑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李无忌前仰后合地放声大笑，然后说道：“李笑兄短了呀，短了呀！”

李笑一怔。

咦，怎么突然开始聊这个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李无忌抿一口酒，接着道：“朋友之间喝酒哪来什么尊卑有别，今天这里既没有魔宗的少主。”

他指了指苏海棠，又指着自己：“也没有什么二皇子殿下，只有两位酒友苏海棠和李无忌。”

李笑看了眼苏海棠，他没有出声反驳的意思，显然已是承认李无忌确实是他的朋友。

……

苏海棠和李无忌的相识是在一场宴会上。

当时，剑南道陈王摆酒宴请天下少年英才。

陈王虽出身皇族，性格却潇洒不羁、不拘小节，正魔两道的少年天才无一没收到请帖。

其中就包括了苏海棠。

他之所以会前去赴宴，是因为陈王在请帖上写了，他会将私藏已久的两坛大梦清秋拿出去待客。

大梦清秋，乃是千年前一位奇人所酿。

他因作诗赋词惊艳绝伦，被当世称为诗仙；又因在剑南蜀道递出一剑，剑意可逾万古，而被称为剑仙。

而他最骄傲的却是酒，无论酿酒还是饮酒品酒，他都是时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

无论是诗仙还是剑仙，他既未否认，也从未承认，唯有“酒仙”他自称不讳。

当年的陈王宴，宾客上千，虽有不少是与陈王有私交或给其面子，但更多的人是奔着大梦清秋去的。

宴会上少不了喝酒，喝酒难免会聚众，酒喝多了又会壮人胆。

于是，就有人开始挑衅独身一人饮酒的苏海棠。

苏海棠对着月光饮着酒，心情愉快，淡淡的说了句“滚”，便不再多言。

对方虽有怯意，却在身后同伴一声声的欢呼声中迷失了自己，竟真以为打起来时，身后所谓的“朋友”会出手。

于是叫骂道：“听说你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苏海棠目光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