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东时间2015年3月25日晚上七点,沙特对也门实施轰炸。
晚上六点半左右,江咏慈已经踏上了回国的路途,突如其来的空袭和街上随处投掷的炮弹直接炸毁了道路,让她所要经过的道路要塞陷入瘫痪。
街上随处可见的人们犹如蝼蚁一般四处逃窜,灾害面前,人类如此渺小。
江咏慈一行人为了安全起见坚持停留在所在大巴上,车窗外人们发出剧烈的惨叫,江咏慈亲眼看见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在炮弹轰炸瞬间,腰身分离。
孩子被热气流和和火光高高扬起,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砸在地上。
啼哭停止!
生命停止!
江咏慈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她的双手颤抖着攀附在窗上。
阿利斯也被这一情景震住了,他的嗓音不稳:“阿,阿慈……战争,开始了。”
孩子,孩子…
停下!
“Stop!”江咏慈大声喊道,接着她神色激动的站起身往车门口处冲了过去。
“你疯了吗?快来人拦住她,拦着她!”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反应过来,大喊出声接着大巴上的人们也如如梦初醒一般纷纷站了起来,伸出手企图拦住这个东方女孩。
江咏慈奋力的挣脱周围的束缚,往前奔跑。可就在距离车门一步之遥时,一双手拦住了她的腰身。
嘭!
猝不及防
她的额角狠狠地撞到了周边围杆的一角。
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江咏慈只听见阿利斯在自己耳边惊叫不停,她竭力的捂住自己留血的额角站起身来。
“我要求返回。”她的嗓音喑哑,却带着坚定的决心。
“凭什么!这是战争!战争就会有死亡,你一个人逞英雄为什么要拉着我们。”
说话的人名叫休,江咏慈认识他,阿利斯刚来的时候可没少受到他的欺负。
休一开口原本静默的人群出现了一阵熙攘,江咏慈的眼睛被额角流血的血丝覆盖,面前是一片模糊。他感受到阿利斯掌在自己肩膀的双手笑了起来。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战争也必定会有人死亡,人都是怕死的,我现在确实是在逞英雄!但是……”她的气息不稳,声音却铿锵有力。
“我是医生!即使下一刻我就要回到我的国家,我也没有忘记我当初来这里的原因!”
江咏慈说的没错,人都是怕死的。
生命面前谁都无心去听她慷慨激昂的演讲,当车门打开时,只有她和阿利斯下了车。
“你不该下来的。”
江咏慈的声音很冷,她此刻完全没有和阿利斯交谈的心情,自顾自的疾步奔向灾难现场。
“我也是医生!”阿利斯跟在他身后,默默的说。
江咏慈在第一时间就跑到了那个孩子的身边,婴儿面色青紫,呼吸消失全然没有一丝生命迹象。
她将这个孩子郑重的抱在了自己怀里,低头亲吻她幼小的脸庞然后放在原地,转身跑去了另外一个炸弹不久前侵袭的地方。
一路上,四处逃窜的人群成为了她前进的阻碍,不时地就会狠狠撞在她身上。
“阿慈,三点钟方向有一名病患。”
江咏慈逆着拥挤的人群向阿利斯所说的方向看去,一名被炮弹炸飞右臂的黑种老人匍匐在地上,遭受着过路的人群的践踏。
“阿利斯!疏散他周围的人!”
阿利斯的位置其实离老人很近,只是周围被摧毁的建筑物和不断扬起的白色尘土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挪开脚步。
“收到收到!”
阿利斯说着赶紧往地上吐了两口唾沫,狂风扬起的墙灰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嘴里。
他口中发苦的味道让他难受的皱起眉头,正愁着怎么让这些人散开,突然看见空中闪现一架压低飞行的战斗机。
“敌军来了,飞机,那是敌军的飞机,快跑啊!有炮弹!”
话一出口,匆忙逃命的人们根本没有判断的机会,人群中一位头上包着黑色波点碎花丝巾的中东妇女发出惊恐的尖叫,接着人们以辐射形状以阿利斯为中心从周围散开。
江咏慈的身体被人推搡,一个趔蹴,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深蓝色的牛仔裤呗磨出大洞,白皙娇嫩的皮肤被地上的石子划出凹凸不平的蜂窝状伤口。
她看见被阿利斯瞬间疏散的人群,喘了口气,嘴唇勾了一下看着慌慌张张把自己扶起来的阿利斯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做得好。”
她没去管自己身上的伤口,拿起医用急救包就冲到了老人的前面。
老人残缺的右臂喷射着血液,他痛苦的匍匐在地上,嘴里念着二人听不懂的祷告。
“高压容器爆炸造成的手部损伤。”她立刻下了判断。
“还有轻度烧伤和部分水泡的出现。”阿利斯跪坐在江咏慈身边补充到,对方点了点头接过他递来的钳子。
将皮肉中残余的金属残片夹出,时间紧急况且事出匆忙,他们没有准备足够的麻醉用品,阿利斯使劲全身力气按住老人因为剧烈疼痛而不断挣扎的身子,方便江咏慈进行急救。
止血,包扎。
只能简单的做成这样,江咏慈和阿利斯将老人拖到了一出较为安全的地方,然后又往第二个地方奔去。
“你是个好医生。”江咏慈突然说,接着阿利斯看到她的脚步停止,往后转身:“至少,现在是!”
“我…”
轰隆!
阿利斯的瞳孔放大,与江咏慈三米之间的距离让他看清对方背后燃起的熊熊火光。
“阿慈!”
阿利斯的声音淹没在炮弹发出的震响之中,强烈刺眼的金红色光芒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空,浓黑的烟雾成为类似于蘑菇云的形状大簇大簇的散开,快要吞没江咏慈娇小的身影。
嘭!
世界安静
阿利斯被气波冲到在地,眼前是江咏慈在听见他失控大喊时神情的无措与茫然。
“阿慈…呜呜呜呜。”他的手臂弯搭在眼睛上,痛苦起来。
“别叫了,我还没死呢。”
大概两三分钟左右,阿利斯耳边传来女人无奈又嫌弃的声音。
他面上一怔,然后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阿慈!你没事啊。”
不过下一刻嘴角刚浮现的笑容,又硬生生的僵在脸上,他看见自己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此刻正被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以绝对保护的姿态笼罩在自己身下。
尘埃像雨,轰轰烈烈的落在他的发丝,肩头,臂弯,还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