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内无人,却灯光大亮,紫檀原木在暖光的照射下映射出朱褐色的喑哑暗光。
“我们警方调查过,整个博物馆内大大小小的公共区域一共分布了600个高清摄像头,C区监视器的数量更是高达160个。”陈队说。
“如果我想要全部避开,几率有多少?”江咏慈的额头沁着汗水,她背部紧紧贴住走廊一侧监控死角问道。
“几率……为0”
“您的意思是,我不管怎么躲都会被发现是吧?”
“是”
沉默两三秒,江咏慈反而如释重负的向外深深吐了口气。
“我知道了”
邵子扬和解杨的眉心同时蹙起,显然都为这一形式而焦头烂额。
邵子扬摁住对讲机的一侧按键问:“咏慈,你怎么个打算啊现在?”
江咏慈将手中的手提包往上提了一下,小拇指勾住了两端连接的银色的金属链条,然后向后一甩。
反搭在身后,拉着链条的手肘就那么随便的放在肩头,全然一副大姐大的派头。
“我没什么想法,既然躲不了…那就…”
“就什么?”
“不躲”她自然而然的蹬着刚穿上的高跟鞋走了出去。
“现在时间过去了得有一个多小时,我不相信对方一点察觉都没有,既然迟早都会被发现,不如直接了当一点,就当…为大家节约时间了。”
江咏慈根本就没避开摄像头的意思,直接将自己暴露在镜头内。想每一处展览室一一走近。
她的眼前出现了大大小小,一比一还原缩小的清代建筑。大到完全由原迹复刻的颐和园,小到北京普通人家居住的四合院都在这里完全被呈现。
底部铺垫的白板反射的铜黄色光晕为建筑物加持,像是渡了层金。
江咏慈只看了一眼,就品出这些紫檀木和沉木的来头。
“东南亚那边的货色,果然是好东西。”她赞叹到。
赞叹归赞叹,她手下可一点没留情直接走近隔着一层防护罩贴了过去。
“有什么发现?”陈队终归还是沉不住气,听着耳麦里面的女人一直没开口忍不住发声。
“没有,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不会对这些复刻建筑做手脚,两个原因,一个是如果这里地下二层真的有赌场那么人流量显然会巨大,将这里作为入口,显然会留下痕迹。
二是,我刚才走来时脚下的青石板路。”她似乎说累了,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邵子扬顺着她的话反问:“保养太过完善?”
江咏慈摇了摇头,双眼尽是愚弄:“不,是太过粗糙了。”
陈队像是预料到什么,夺过邵子扬手里的对讲机厉声询问:
“江小姐,你什么意思?”
隐身与车内后座的解杨,同一时刻抬起半阖的眼皮,说:“你们被耍了。”
“滴——呜——滴——呜”急促的警报声凭空响起,馆内所有职员同时起立仰头望向四周广播音响。
警笛三秒一长音,一秒一平音没有间隔的进行轮流播放。无孔不入的钻进江咏慈的耳朵里,震的她持续出现间接性耳鸣。
陈队在听到警报响起的时候也意识到任务的失败,他立刻朝着收音口发出命令:
“任务失败!江小姐,我们的人马上会赶来支援,在此之前请您尽量隐藏自己的位置,确保自身人生安全!”
可江咏慈没有动,她镇静的站在原地,似乎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怎么回事!咏慈,你到底听到没有,撤离!现在就撤离!”邵子扬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死死盯住那个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小圆点怒吼出来。
江咏慈轻叹一口气,微微偏过头将耳麦取下,扔在了地上。
她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故意做旧的青石地板,舌尖抵住口腔内一侧的软肉,游刃有余的打了个圈。
不过多时,杂乱的脚步声一下子涌入在她的耳廓,刚才还寂静无声的C区馆内现在人声沸腾。
这时,江咏慈才堪堪抬起了头。她目光安静望向远处,直到见到眼前一前一后向着自己狂奔而来是人头时,脸上麻木的神情变的越来越有趣。
徐荣安肥胖的脸颊就此出现在她的瞳仁里。
两人之间因为片刻的对视,瞬间寂静无声。
江咏慈主动松开了脚底下踩着的某一块青石板。
脚跟离地,发出“咔嗒”一声。
她才幽幽开口:“”我要的时机,终于来了。”
视角扭转,折叠牵引到红川博物馆外。
“陈思淼,立刻带着一队所有的人进入红川博物馆快快快!”邵子扬目眦尽裂,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心乞求江咏慈一定要平安,哪怕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陈队的衣领被暴怒的邵子扬揪起,他手中的对讲机迅速切换频道准备对底下人宣布命令。
很快,线路接通。
他没来的及开口就听见对面正在A区执行任务的民警开口:
“老大!我们找到入口了!”
邵子扬被周围人拦住而剧烈撕扯的动作忽然停下,他和陈思淼二人一时间僵在了原地,时间仿佛停滞。
对面的人一无所知,持续发言:“不过我们情报有误,红川博物馆地下二层并非连接赌场,而是……”
“是什么!”陈思淼吼了出来。
“你别急,我们下去看看。”
三两分钟之后,对讲机再次传来回应。
“是一艘巨大的红船,船头的龙头好像套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副拳击手套。”脚步声在寂静的周围显得异常安静,也通过音孔传入到车内每个人的耳朵里。
直到最后,经过另一边人的再三确定他才激动的肯定的说道:
“老大,确实是一副拳击手套!”
“我……”
“去RB拳击馆!快!”解杨的嗓音像是被烈红烤炙一样,嘶哑的厉害。
他脑袋有些轰鸣,一股刺骨的阴寒骨感顺着他的耳鼓膜持续传达至尾椎骨凹槽。
如果他没猜错,江咏慈姐姐,方黎。当时在手机录音里重复着的“红船”,并不是指红川博物馆,换句话说红川只是虚晃一枪,抛了块引子故意吸引他们前来。
而方黎现在所在的真正位置应该是全市最恶劣和肮脏的情色血腥交易处——RB地下拳击馆。
在那里,有着亚洲规模最大的复刻建筑物。常年浸渍着人血的船只标志物,在慢慢长夜显得越发鲜红。
这才是红船本身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