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雾离开后不久，焦谷也坐上了出租车前往画廊。

画廊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看画，店员见他来了，赶紧迎上去。

“老板你来啦，不是说今天有事不能来吗？”

“嗯，突然有空了，过来看看。”

焦谷不准备多说，只点点头便走向最里面的办公室，店员赶紧跟上：“老板，事情解决了？”

“……嗯。”焦谷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头。

原本画廊有六个店员，只是这两年盈利越来越少，其他的店员都陆陆续续离开了。焦谷也不强留，结清了工资就让他们走了，到如今唯有这个店员还留着。

她平时就喜欢跟着焦谷一路叽叽喳喳的，就算焦谷冷言冷语，几次冷场也没法磨灭她的热情。

有时候焦谷都在想，他这个老板是不是当的太没有威严了。怎么这个叫程诺的小姑娘，面对他显而易见的冷待，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倒是越挫越勇了。

就，有点烦。

焦谷如是想，停下了脚步，感受到身后一股清柔的风袭来。他下意识往旁边一躲，果不其然看见程诺直直的朝他刚刚站住的地方撞过去。

这该死的套路。

不要问焦谷为什么能这么敏锐的躲开，问就是被撞过，贼疼。

焦谷冷眼看着，甚至在心底预演了接下来的发展。

啊，对不起对不起，老板我没注意你停下了，抱歉呀！我没注意看路～

下一秒，

“啊，对不起对不起，老板我没注意你停下了，抱歉呀！”

漂亮！

一字不差。

焦谷在心底为自己鼓掌。

“老板有什么事吗？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不等焦谷说话，程诺就很是自然的问道。

她年纪也不小，甚至比焦谷还要大四岁，矮矮的，看起来确实像个可爱的软妹。此刻她正仰着小脸，一双眼睛里慢慢的是焦谷的身影，迎着灯光还有点好看。

但奈何程诺穿得带劲儿啊，小吊带加热裤，外面一件防晒衣隐隐约约的，什么都遮不住。

他俩还是曾经的邻居，焦谷的印象里，程诺还是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的学霸姐姐，可没想到多年后的再一次见面，居然吓得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落荒而逃。

三年下来，他成长了，也习惯了。

只要不低头就好了，做出目中无人的样子，他很熟练了。

“我准备把画廊关闭一段时间，我给你放个假，你休几天假吧。”

“关闭？为什么要关闭？虽然画廊盈利少了很多，可是还是有很多喜欢看画的人来啊，如果就这样关了，岂不是很可惜吗？”程诺还沉迷在焦谷线条流畅锋利的下颌线里，一听到关闭二字，立刻回过神来。

焦谷看不见程诺的表情，只能从她的语气里听见不可置信四个字。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眼神飘到了不远处的一幅画上，他和尤雾商量过关于画廊的事情。

因为讨论了很久没有个结果，所以尤雾直接敲定，画廊的事情她来想办法，焦谷只需要负责画出更多好看的画作就够了。

焦谷还想说话，被尤雾一个吻堵住了嘴，他一下噤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可以解释，但是面对程诺实在没有必要解释的太清楚：“是暂时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老板你在想什么，你要我休假，其实就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抗下所有吧。我不是那种看见老板落难，拍拍屁股就走的人，老板你放心吧，我也是有积蓄的人，我可以帮你的。”

程诺几乎是直接略过了暂时两个字，她一副为了焦谷着想的样子，见焦谷根本没看自己一时气结，却又觉得焦谷这个样子真的很帅。

她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甚至大胆的将上半身贴近了一些，语气委委屈屈的，好像受了欺负：“老板，你别一个人扛，我很担心你。”

焦谷咬咬牙，脏话被憋在喉咙里。

“程诺，我记得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吧。”

程诺目光闪了几下，她当然知道，在她没有搬家之前就知道：“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是出国了吗，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了，谁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你，我喜……”

“她回来了。”

焦谷终于舍得低头，直视程诺的眼睛，一点都不敢乱瞟。

程诺还想说，焦谷又开口：“我们在一起了。”

这下程诺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她整个噎住，眼睛里的震惊几乎化作实质。

她还记得小时候，那样腼腆的男孩只有在看见她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16岁正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别人都喜欢比自己大的男人，可只有她看上了比自己小四岁的焦谷。

即使后来她搬了家，结过婚，可那是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她很快就恢复了单身。在得知焦谷开了画廊，就辞掉工作巴巴的到了这里，就是为了离他近一点。

“她当年落魄出国，对你视而不见还放了你鸽子，她现在回来不过是镀了层没用的金，帮你不了你什么的。可我和她不一样，我爸认识拍卖场的人，只要给你造造势，画廊可以轻轻松松起死回生。”

“焦谷，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明明你小时候很依赖我的。你现在也可以依赖我。我从17岁开始就喜欢你了，我放弃高薪工作，到这里做一个小店员，都是为了你啊。”

“焦谷，只要你不介意，我可以养你。”

程诺很诚恳，她也收起了刚才那副无辜娇俏的表情，站直了身子，脸上全是受伤。

很招人怜爱，可惜不包括焦谷——他只觉得恶心，程诺16岁的时候，他才12岁。

这是把他当童养夫呢？

这么一想，焦谷顿时有些泛呕，之前他只是觉得程诺喜欢他是白费功夫，还想着好好开导一下她。可这些话一出口，焦谷当场后退了两步，眸子里盈满了厌恶。

“程诺，我喜欢她，我不在乎她能不能帮我，就算最后我需要把画廊关掉也无所谓。”

焦谷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全都咽了回去，他只要一想到自己12岁的时候就被一个人这么惦记着，就有点控制不住的想骂娘。

“你也别休假了，你被解雇了，程诺。你放心，该给你的工资我一分都不会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