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她此刻带着几分醉意,刚才唐曼和顾家明在说话时,她便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喝,却也灌下了不少酒。
晚风吹过来,凉得她一个激灵,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阮江临。”她轻声唤。
他名字的每一个字,在她嘴里都格外清晰。
唐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醉了,趴在桌子上,手指还不停地晃动。
嘴里还嘀咕着“顾家明是个傻子”的话。
见电话那头没有回声,姜烟又继续喊了两声他的名字。
“嗯。”他应声。
姜烟没有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觉得这样就是好的。
他也没挂电话,由着她来,今夜,他少有的耐心。
伴着入秋的凉气,北城的晚风总是刮得人生疼。
她今天就穿了件薄衫,风一吹,从衣袖各处吹进去,格外得凉,她不禁咳嗽了两声。
“在干什么?”
被她的咳嗽声勾回了思绪,他随口问了一句。
“喝酒。”她回答。
“自己?”他玩世不恭的语气微微轻佻。
“和唐曼。”
她没隐瞒。
又是一阵无话,姜烟将手机贴近了一些,听筒声音开到了最大声,以此期待这样的距离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电话里太过安静,直到他又开口:“还有事?”
她手指不停地摩擦着啤酒瓶盖的边沿,滑过一圈又一圈。
夜里的晚风,是秋的动景,夹着她思念不得的味道,缠绻着心脏一圈又一圈。
“阮江临,我想你了。”她的声音总是伴着清冷,像极了秋叶,片片虚落。
难得有小女孩的撒娇意味,却又说得如此自然,没有一丝矫揉造作的意味。
他轻笑,随后开口:“想我?想我还跑得那么快。”
阮江临惯会把握暧昧的适度,在他手中,这场情事他可信手拈来,随意控场。
他浪荡花丛,从未说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喜欢玩儿,他的性子太过飘荡,让人无法掌控,像一盘沙,握紧了会散,松手也会散。
姜烟的这场明恋,苦涩又微甜。
“明明是你把晾在一旁的。”她语气里夹着委屈,好似说的阮江临对不起她一般。
其实她这话只说得半对。
客观角度上来说,他并未将她晾在一旁,反而天天将她带在身边。
可从姜烟的内心来讲,她似只是一件陪衬,一件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陪衬。
她想要的,不只是这样的。
“有多想?”他轻声问,姜烟甚至都能想到,他问这话时,定是一脸的漫不经心。
一想到这儿,她忽的改口了:“不想,一点也不想了。”
她难得在他面前耍小性子,阮江临也便依着她,懒懒地问:“刚还说想在,怎么又不想了?小骗子。”
“那是哄你的,你都不想我,我也不想你。”
要是顾家明和唐曼清醒着,恐怕都不能相信这话是从姜烟嘴里说出来的。这话大概能惊掉他们的下巴。
他笑了一两声,“姜烟,挺会。”
姜烟不知道他这话算是夸赞还是什么,他的语气总是很模棱两可,让人猜不出好坏。
阮江临这人就是这样,在他身边待久了,猜心思的伎俩都能蹭蹭上涨。
那夜,她不知道和阮江临打电话打了多久,印象中好像是挺久的。
两人也没什么话说,就一句话都能扯很久,说一会儿又安静很久。
直到烧烤店的老板说他要收摊子了,姜烟才挂了电话。
她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吹了吹巷口的冷风,等到脸上的温度渐渐散去,她才重新站起来。
不知道是醉的还是蹲久了的原因在,站起来的时候,脚步踉跄,差点没站稳。
她还要想象中怎么处理那两位已经“瘫痪”了的人。
唐曼可以说是一醉不醒,顾家明还能再抢救一下,姜烟拍了拍他的背。
说是打电话让他舍友来接,他说他自己能回去。
至于唐曼,姜烟一个人能搀扶着搞定,她比较担心顾家明,怕顾家明夜里看不清,又醉了酒,直接撞到电线杆上了怎么办。
不过好在后来碰到了他朋友,就把顾家明带回去了。
临走时,还说是要加一个姜烟的微信,以便送顾家明回去后,能给她说一声。
姜烟说不用了,她搀着唐曼不方便在包里找手机。
那人见她拒绝,也没强要求,扶起顾家明的胳肢窝就往学校里走。
姜烟确定他们的身影进了学校,才带着唐曼离开。
唐曼个子太高了,一米七几,典型的大长腿美女,姜烟一米六八的身高不算矮,可扶着她的时候,还是得踮起脚,才能走得动。
唐曼整个人的力量都托在她身上,自己也是难受得很,嘴里一直嘀咕着不舒服。
好不容易才打了车回去,将唐曼放在床上的时候,姜烟整个人差点累瘫了。
她站在床边,不停地喘气,酒意半点都没有了。
她真该庆幸,至少唐曼酒品还可以,没闹事,也没吐。
“下次还喝不喝那么多了?”
“酒很好,下次不喝了。”唐曼像是听到了一样,冷不丁地回了她一句。
姜烟都快怀疑她是不是压根就没醉。
唐曼一晚上都吵着要喝水,姜烟没给她水,给她温了牛奶,她才沉沉睡去。
被她折腾了一会儿,回到房间找手机才发现有信息。
是阮江临发的,三分钟前。
寥寥几字,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有一点。”
有一点,但还好,是想她的。
她莞尔笑,将那条短信点了收藏。
外面月色寂寥,却是姜烟有记忆以来,第一个不算那么凉的秋天。
大概在别人的印象中,总会将她和秋天联系在一起,太过清冷,太过寂寥,总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阴郁感。
可其实,姜烟并不怎么喜欢秋天,太凉了吧。
可是无论是京都还是北城,它们都是北方的城市,秋与冬都格外漫长。
她手指敲击着屏幕的键盘,原先写的话犹犹豫豫,又全都删了。
学着他的语气:“我不止一点,是很想,很想。”
大概是尝到过一点明恋的甜味,她眷恋又贪心,盼着那点枝丫能尽早肆意地绽放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