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陶闲感觉身上的疼痛已渐渐消散,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来,发现周遭的环境一变,自己正站在一间宽敞的厅堂之中,屋内陈设雅致,身旁还站着不少陌生人。
“小露!”陶闲心中一凛,下意识想喊出声来,却发现无能为力,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般。
“见过小叔……”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容姿端丽,气质娴静的女子,正对着自己作了一个万福礼。
“哈哈……庐舍,以后蓉娘就是你的大嫂了……”旁边一位面色蜡黄,瘦不拉几的青年,兴奋地拍着自己的肩膀道。
什么鬼?庐舍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陶闲脑中“噌噌噌”的冒出无数个问号,可视线依旧没有离开那名气质娴静的女子。
陶闲感觉自己的心在不受控制的噗噗乱跳,并且产生了一种想要吟诗的冲动。
缘,妙不可言……当爱情轻敲肩膀时,连平日对诗情画意都不屑一顾的男人,都会变成诗人。
“不可能!这绝对不是我!只是面对一名7分妹子,我怎么可能会如此没有定力!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这个‘我’不是真的‘我’!”
依陶闲对自己的了解,已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自己的意识一定是进入了某个人的身体或者记忆里。
这样的桥段,这样的俗梗,对精通二次元文化的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蓉娘……蓉娘……”陶闲这副身体的主人,小声的呢喃着这个名字。每念叨一次,像是有一把刀,深深的将这个名字镌刻在心里。痛苦,且又欣喜。
接着陶闲两眼一黑,但意识却格外清醒,熟悉套路的他深知,这是要转场了。
……
画面一变,眼见依旧是蓉娘。
只见她捧着一张花箋,柔柔地笑道:“小叔,这首诗是你写的么?蓉娘最爱这一句‘佳人拾翠春相问,仙侣同舟晚更移’。”
“你要喜欢……我……我便天天为你写诗。”陶闲这副身体的主人吞吞吐吐的道,这是一种挑战禁忌所带来的一种极度的亢奋情绪。
眼前的蓉娘猛然一怔,双颊绯红,盈盈若水的眼眶里,满是不可思议。良久,才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而又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迈着小碎步逃开了。
陶闲惊呆了……第一次的上帝视角,竟然上演的是一出不伦恋。最关键的是,这种撇脚的撩妹技术,居然还成功了!
陶闲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幸好又是两眼一黑,画面再次转换。
……
“大哥这个废物,根本就不配拥有蓉娘!”
呵呵……果然是家庭豪门不伦恋的狗血剧么。
“啪……”陶闲这副身体的主人重重挨了一巴掌,“畜牲,你还是人不是,蓉娘是你的嫂子啊!”
打人者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此时正横眉怒目,似被人气得不要不要的。
“凭什么?我娘说蓉娘原本是要许配给我的,凭什么让大哥占了先?”陶闲这副身体的主人不甘的咆哮道。
那老者冷冷的道:“哼……你娘这个贱婢,连这种事都告诉你了么?好,我来告诉你凭什么!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你是个贱婢所生的庶子,我李风华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和那个贱婢生了你!”
“什……什么?就因为我是个庶出,你就如此瞧不起我,我比我那个病痨鬼大哥差在哪里?你说……你说啊……说啊!”陶闲这副身体的主人此刻犹如马景涛附体,将咆哮神功演绎到了极致。
他的不甘,悲愤,甚至滔天的恨意,陶闲都能切身的感受到。不禁摇了摇头,吐槽道:“唉……少年,你的心态崩了……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可接下来的画面,着实让陶闲哭笑不得。
……
陶闲这副身体的主人被装在一只刚好能容人的竹笼子里,笼子外边还吊着几块大石头,而此时的他正被七八个大汉拖着往池塘边走去。
周遭不少乡亲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一脸的鄙夷,仿佛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脾气爆一点的,还朝着陶闲这副身体的主人扔了不少臭鸡蛋和烂菜叶。
陶闲顿时无语,有一种太阳了道格的感觉……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不少群众的议论声:
“这个天杀的李庐舍,长期**自己的大嫂不说,竟然还毒死了自己的大哥,当真禽兽不如!”
“是啊,这回李家的笑话闹的可就大了,据说他大嫂还有了身孕,你说会不会是这个畜生的种?”
“很有可能啊,你是没见他哥生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哪有什么精神头去洞房呀……”
“嘿嘿……”
“嘻嘻……”
七八个大汉将陶闲这副身体的主人拖到堤边,“一二三”的一阵吆喝后,“哗……”的一声,将他连人带笼,抛进了池塘里。
“咕噜咕噜……”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浸猪笼”。
陶闲:“……”
……
画面又是一黑,等陶闲恢复了视线,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幽暗昏沉的衙门里,一个执笔的红衣官人道:
“李庐舍,龙溪镇人士,勾引大嫂,毒杀亲兄,十恶不赦。罚入楚江王所辖寒冰地狱,受千年凌迟之苦后,剥夺判字资格,再发配阳间为水伥,勾足百人魂魄后,方可转世轮回……”
等等……千年凌迟之苦?有没有搞错?
陶闲心中骇然不已,平白无故要吃这等冤枉债,这真的是太阳了道格了,此刻的他只想狂按“退出键”。
待被鬼差押下,陶闲内心一顿咆哮:“李庐舍,我和你不共戴天……啊……”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一切都会因时间的力量而碾的稀碎。
还好,陶闲在地狱受苦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太久,那鬼差刚刚举起手中小刀准备做“片皮鸭”时,画面终于再次切换,陶闲躲过一劫。
此刻的他,像是待在某个水底里,悉悉索索的收拾着什么东西。突然,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背,吓得他一抖。
“你是谁?”李庐舍一回头,惊恐的问道。一张嘴,满是泡泡,像一条小鱼一般,画面十分诡异。
“别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人黑衣蒙面,双手负后一副高人的样子。正通过意念与李庐舍交流着,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也判断不出他的年龄。
“蓉娘已经死了……”李庐舍不会意念交流,作为一只水伥,只能吐着泡泡道,念起佳人,神情甚是憔悴。
“人间一年,地府十载。阳寿虽尽,灵魂依旧。你想寻回佳人,也不是没有办法……”黑衣人冷冰冰的用意念传递道,可蛊惑力十足。
“请大仙指点迷津!”面对如此诱惑,李庐舍双膝一跪,边吐着泡泡边拜道。
“我有《噬阴炼形》之法,可让你上不惧真仙,下不惧阎罗。只不过此法我只能先传你上卷,待你结合李家宗族的祭祀之力,将这上卷修习圆满之时,我再来找你……”
“李家的祭祀之力?你是说蓉娘当时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现在龙溪镇的李家一脉,全都是我的后人?”李庐舍双眼登时冒出精光,不可置信地道。
待看见黑衣人点了点头,李庐舍这才欣喜若狂,咧着嘴吐着大泡泡道:“我有后了,我有后了!”
继而又兴奋的再拜,指天誓道:“大仙传法之恩,我李庐舍就算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
“哼哼,介时自会有你报恩的时候。”那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传音道:“此乃《噬阴练形》的传功魂簿,如可自行修炼,好自为之吧……”
一言甫毕,黑衣人便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李家……蓉娘……”李庐舍捧着那本秘笈,喃喃自语。
黑衣人的一席话好像火柴一般,划燃了他内心中早已湮灭的**之火,仇恨再一次将他吞噬。
“唉……所谓辉煌的人生,不过是**的囚徒。你对蓉娘的执念,只不过又是一场炼狱。”陶闲叹了一口气,在心中感慨道。
可惜,李庐舍听不到……
望着眼前这一对熟悉的大猪蹄子,都不用猜,这李庐舍便是那打不死的嵬岭之主了。不光如此,陶闲还知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嘻嘻……秘笈。
刹那间,视线再一次模糊。
只不过这次与前几次不一样,陶闲只感觉浑身骨头都好像散了架一般,仿佛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承受着痛苦。
耳畔传来陆小露关切的声音:“陶闲……你醒啦!”
陶闲渐渐睁开了眼睛,挣扎的坐了起来。
见陶闲连起来都十分吃力,陆小露忌惮他那一身“仙酿反甲”,想扶又不敢扶,在一旁急的直跳脚。
陶闲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回头望了那嵬岭之主一眼,但见它依旧被牢牢束缚住,只不过右手掌不见了踪影。
陆小露解释道:“是那个打不死的龙套自己在荆棘刺上绞断的。仅凭你的凡人之躯,怎可容纳这么多的鬼力?幸好那厮还算聪明,及时断了手掌,不然你俩得一块死。”
我去……壮士断腕啊,够狠!兄台,谢谢啊……
“哼!你下次再如此莽撞,我就不理你了!”陆小露撅起小嘴,鼓着腮帮子道。
“小露,我问你,这祭祀之力是不是有复活的功能?”陶闲点了点头,又一脸郑重地道。
“是啊,有了子孙的供奉,先祖的魂魄就能得以充实,祭祀不断,万代长存。你问这干什么?莫非它……”陆小露冰雪聪明,被陶闲一问,悟到了其中深意。
“是的,该怎么破?”陶闲眯着眼睛,一言点出了关键。
“简单,将他们家所有宗族灵位牌毁了就行……子孙绝断,祭祀之力也就没了。”
陆小露嘴角一扬,苍白虚弱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坏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