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乱语】无常,乃是对勾摄生魂使者的总称。所谓黑白无常,正应了一阴一阳之说,二者摄魂时的分工也有所不同,白阳黑阴,很有些门道。陆小露说,黑白无常实力超群,是鬼修惹不起的角色,而且一身诡异的阴法,简直是道士的克星。我反正什么都不懂,姑且就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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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露,在两位兄长面前不可无礼,没见到两位哥哥正为难么!此事定是超出了哥哥们的能力范围,否则依他二位爽利的性子,又怎会犹犹豫豫!”陶闲偷偷向陆小露做了个鬼脸,装模作样的训斥起来。
明面上似不想麻烦他俩,暗地里可谓是句句扎心。这让一向爱面子的黑白无常急了,白无常更是舌头啪啦啪啦狂甩,差点溅了陶闲一身口水。
黑无常急切道:“谁犹豫啦!三弟的姐姐,就是咱俩的姐姐。姐姐困在山有难,咱们不救谁来救?是吧……老谢!”
白无常瞪着眼睛,甚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如此,便有劳二位哥哥了!”陶闲双手抱拳,心底乐开了花,这俩死要面子的鬼差,果然受不得激。
黑无常若有所思的望着陶闲,脸上浮出一抹让人不解的微笑:“殷希声这废物,估计是被无尘子给打尿过,否则会怀疑你是他。哈哈,他可没你这般滑头……”
“无尘子?”这个名字已被提及过很多次了,陶闲一个中途魂穿过来的人,人脉圈几乎小到可怜,而这人似乎还和自己有莫大关系,不禁大感意外。
“一个死人而已……不过和你一样,也是纯阳之体罢了。你这模样与他也有几分相像,可世上长得像的人成百上千,殷希声不过是杯弓蛇影,你别在意他的话。”黑无常将手一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像是很不喜欢无尘子这个人,言语中总是透露出一股厌恶之感。
“哦?有人说我是九世纯阳体,我应该比他更纯阳吧……嘿嘿!”陶闲过度自信的老毛病又犯了,总是喜欢在同类人身上寻找出一些优越感来。
“九世?呸!你听谁乱嚼舌根……是不是九世纯阳,别人说了可不算,咱才是权威!”黑无常说着,正要想拿出魂簿来在陶闲面前显摆一番。白无常登时将他手一抓,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哼哼唧唧的吐了一阵舌头。
“老谢说得有理,当着生人面前翻魂簿,查他祖宗十八代,好像是有点不礼貌。”
黑无常又将那魂簿重新收回袖里,陶闲只看到露出来的一角,似是蓝白封面两指来厚。好死不死,偏让自己看到了,临了又变卦,这感觉简直比发帖不留种还难受。
见陶闲一脸憋屈,黑无常感觉自己扳回了一成,不禁哈哈大笑,拍着他肩膀道:“你这么大个宝贝,正天教竟然没把你给收了去当道士,教我俩兄弟给碰到了,真是老天有眼!不过你这根骨也长老了,错过了修道的好时机,你啊……日后还是跟着我俩混吧!”
听黑无常这意思,正天教果然和幽冥殿不太对付,幸好没把花姐的来历说与他二位听。
陶闲已然放弃了科举当官这条路,专业太不对口了,哪怕是能过目不忘,但读书哪有打鬼有意思。这世界和原来最大的不同,就是鬼神是确实存在的,这么好玩这么新奇的道路等着自己去探寻,还考什么公务员啊!
但是!什么叫根骨长老了?意思是正天教还不收大龄单身男青年么?资质优越者也不考虑?
“咦?白大哥在做什么?”白无常突然趴在地上,伸出一根枯瘦的长指在地上画着什么符号。时不时的还沾了些自己舌上的唾液,也不嫌脏,看得陶闲直皱眉头。
黑无常嘿嘿一笑,卖起关子来:“哦……老谢他在画阴灵阵,待会叫你看件好东西!”
待画完最后一笔,白无常得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灰,继而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祭奠死人才用的毛边冥纸来,将它折成一只小船的模样,郑重其事地往那阵图中央一放,顿时光芒大作,那只小纸船悬浮在阵上,渐渐膨胀起来。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那只小船的个头变得有真船那般大小,可容五六人乘坐。黑白无常嘿嘿一笑,纵身往那船上一跃,自豪地拍了拍船身道:“三弟,小鬼娃,快上船!哥哥带你飞……”
“陶闲,千万记得,别让这两鬼知道了水玉封玦的秘密。”陆小露见陶闲满脸的兴奋,怕他一高兴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遂低着头用意念传音道。
早在闭关那三日,陆小露特地给这水玉封玦施了个咒法,可让水劫以下的鬼修,感应不到此物的存在。
“嗯!”陶闲点了点头,心知此物乃是小露赖以依托的根基所在,大意不得。哪怕这两鬼对自己甚是亲近,这个秘密也必须严防死守住。
“三弟,还愣着作甚,快上来啊……”黑无常催促道。
“好嘞,我只是有些恐高,哈哈……”陶闲双脚一踏,运转起《虚云纵》的身法来,轻轻松松的跃上了船。
虽说这《虚云纵》须运转体内阳气才能发挥其精髓,可经陆小露筛选了一番后,陶闲只须耗费一些体力,亦可使用其中一些较为粗浅的功夫。
见陶闲这一步一跃很有些门道,黑白无常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这小子说自己很会逃跑,看样子不像是假的。
黑无常招呼道:“三弟,可坐稳了,这船老快了……”
陆小露趴在陶闲背上,亦是满脸的兴奋,像是要出游的小朋友一般。陶闲可没她心大,双手牢牢的抓着两旁侧板,一脸的紧张。
坐过飞机,坐过高铁,做过轮船。可这会飞的冥纸小船,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只听“嗖”的一声,没有一点点的防备,那艘船便向窜天猴一样垂直升空,强烈的推背感加上迎面而来的空暴声,直让陶闲喘不过气来。
白大哥……若有下次,能折个有篷能挡风的么?我只是个不会发光的普通人,这种滋味真遭不住……
……
待遣了两名鬼兵护送方一回王家老巷后。殷希声站在乱葬岗的高地,望着覆盆山的方向,一双湛蓝色的鬼瞳迸出一道寒光:“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要搞出什么花样来……”
旋即右手一挥,凛然喝道:“开拔!”
众鬼兵杀声阵阵:“开拔!”
……
眨眼的工夫,便快到了山腰处。陶闲原本还在担忧降落的问题,谁知怕什么来什么,黑无常的一番话顿时让他肝胆俱颤。
“麻辣个鸡,是哪个缺德的玩意儿施了禁空阵!不好,要撞上了,大伙快跳船啊……”
陶闲瞥了一眼底下黑黢黢的山谷,跳?你在开玩笑?就欺负老子有肉身是么?当鬼的了不起啊……
“嘭”的一声巨响,那纸船似撞在一道无形的墙上,瞬间变成了一堆纸灰……
三鬼一人瞬间弃船。
陶闲浮在空中,脑海里突然想起自己母亲曾经抱怨过的一句话:“做事啊……找对同属性的伙伴很重要,就像打麻将,三女一男,那男的要么通吃,要不铁定输得连裤衩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