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乱语】我一直有个问题，那就是人死的时候到底会想些什么。这问题从陆小露那里得不到什么答案，不过它却告诉我，人死的时候，体内会突然产生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有的是某种功法的引子，有的是一些铸器的材料，而这些东西在人活着的时候是没效果的。呵呵……我到今天才明白了“人死后才会证明其价值”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

……

陶闲回过头，发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场上一片死寂。尤其是王忠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保持着一副双手指人的架势，两只眼珠子都快瞪到了地上。

“咳咳……”陶闲被众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觉得要说些什么：“不用这样看着我，只是打个雷闪个电而已，这是很自然的天气现象……”

鬼才信你的话嘞！打雷闪电点踩得这么准的，你是雷公他爸爸么？

“陶军师真乃颖悟绝伦……神鬼莫测……”段水流心中已是彻底服气了，张大着嘴巴，手已不受控制的鼓起掌来。

“啪……啪……啪……”

有了人带头，鼓掌这事顿时成了连锁反应，先是稀稀落落的几声，后来竟爆发出不亚于刚才雷鸣般的巨响，声势滔天，喇叭沟七十二路散修齐声喝彩道：“颖悟绝伦！神鬼莫测！”

陶闲望了望自己的右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在这震天的掌声背后，又会有多大的厄运在等待自己。你们只看到了我表面的光鲜与牛×，可有谁知道老子马上要横殃飞祸，霉得惨绝人寰。

“小露……一定要记得护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装了大×，必遭雷劈。陶闲已是第三次传音陆小露，他人掌声越响，自己就越是怕死。

“你……”王忠花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待要询问什么。

“花姐……你什么都不用多说，我们都是奇迹的眷顾者，因为你选择了奇迹，奇迹才会选择你。”陶闲怕她问起右手的秘密，遂打了个哈哈企图蒙混过去。

王忠花摇了摇头，似是有点敬畏的向他问道：“这样大的动静，你还能来几次？”

“嚯呀！一次都来不了了！趁早死了这条心吧！”陶闲急的跳了起来。还来？等会降下百万只皮卡丘来造个末日你信不信？

“唉……”王忠花摇着头叹了口气，好像有些失望，甚至还有一点点鄙视。

“陶军师……这邪道能唤出这么多的怨灵来，实在是诡异厉害，您说的那两大助力，啥时候能来啊？”田止戈神情复杂的望着覆盆山顶，转而满怀期待的问道。

“这个……”陶闲咽了口唾沫，心中也没了底。黑白无常这两鬼差长得就是一副不靠谱的面相，过了这么久都迟迟未至，肯定是筐了他娘的瓢了。

可众人斗志昂扬，信心满满，陶闲不忍在这时候泼大家冷水，遂使出缓兵之计来：“你们也看到了，这山道不好走，天又黑。要不……咱们再等等？”

“陶军师，照您的意思，是有大队人马要过来啊！”段水流脑补了一阵，顿时了悟：“可不是大队人马么，不然怎么会被山道限制住呢？嘻嘻……跟陶军师待久了，脑袋瓜都变得聪明起来了呢！”

陶闲只能尬笑：“呵呵……”

“不能等了！集合队伍，开拔！”

王忠花捏着拳头，语态十分坚决。她一想起刚刚那波数量庞大的怨灵，就心急如焚。早到一刻，便能救下更多的生魂，“救魂”这种事是万万迟疑不得的。

“花姐……要不再等……”

“陶军师……走吧！大伙既然决定要来了，也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如果要死，那也必须死在‘替天行道’这条道上。”田止戈素来知晓王忠花说一不二的脾气，一旦认准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见陶闲欲出言相劝，不由得将他肩膀一拍，表情有些悲壮。

“喂喂……大叔！我可没这样打算！”陶闲心中虽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无奈已被众人高昂的士气绑架，这时候只能拿出海德格尔的名言来激励自己了——向死而生！

通往覆盆山顶只有向北的一条山脊窄道。田止戈将路口那黑衣人的脸罩一掀，陶闲走过去一看，心中一凛，这人和城隍茅屋那黑衣道人一样，均是一张没有五官没有毛发的鸡蛋脸面，只是袖口上写了一个“六”字。

“妄入邪道，不得好死……”王忠花啐了一口，一脚把那人的尸体踢到边上，带着田止戈等精锐散修在前打着头阵。

……

待一行人登了顶，日头已彻底落下山去，这山顶雾气甚厚，众人打着火把，最多也只能瞧清前方三步以内的地方。

最为诡谲的是，此处明明是山巅，四下却出奇的寂静，连一丝风都没有。浓厚的雾气扑面，走了不到半柱香，一行人的头发和胡须上挂满了露珠，衣裳已是湿哒哒，黏糊糊穿在身上极为不适，直感胸中发闷，呼吸困难。

“重阳师姐……我的头好晕……”

“我也是……”

已有一些道行不深的弟兄实在支撑不住，“噗通”几声，瘫软在了地上。

“快……令弟兄们服辟瘴丸！”王忠花嗅了嗅这周遭雾气，并无异味，急忙调转了周身道炁，也丝毫未有任何窒碍。众弟兄只是乏力酸软，不像是中毒症状，这才大感放心。

陶闲皱着眉头道：“小露……这雾有什么古怪么？”

陆小露摇了摇头道：“这雾似瘴非瘴，无嗅无味，却能让一些道行浅的散修没了力气，倒是有几分像传闻中的‘幻雾’！”

“幻雾？”

“人死时心中仍会对生产生一股浓烈的幻念，妄想死后能比生前还要幸福百倍。这股幻念会依附在魂魄之中，若是能将它剥离出来，则是邪修们用来营造幻境的最好材料。道行浅得抵不住这幻雾中的执念，因而会身困体乏，没了气力。”陆小露抓了一小团雾气在手中，悉心的解释了起来。

“幻雾，幻境？不好……”

陶闲刚想出声警戒，忽而前方出现了一条甬道，两旁的琉璃宝盏“蓬蓬蓬”的一路跟着点亮，脚下的泥土渐渐变成了一块块的青石板砖，踩上去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湿滑粘脚。

“大家小心……我先上前去瞧瞧。”王忠花从袖中取出了那杆“烹鬼烟锅”，小心翼翼的沿着甬道上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