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愈下愈大。
一个漆黑色的身影穿着皮衣,压了压头顶的帽子,任由豆大的雨水打落在身上,走向了黑色墓地。
在一座崭新的墓碑前,他停下脚步,蹲下身子,默默将手中的康乃馨放了下来。
雨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滴落下来,一双漆黑的双眸愈发深邃。
那个男人,在无声的啜泣着。
深吸了一口气,男子用颤抖着的手抚着冰冷的墓碑,身形逐渐被黑夜吞噬。
“若是除了最重要的东西,能够将其他的一切舍弃,那该有多好。
但现实总是残酷无情——
每当我闭上眼,就会看见含笑的你。
为了我爱的人,为了爱我的人,
我——
能够做些什么?”
……
夜幕,刚刚升起。
秋原市A区木都,繁华的都市中心,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刻。
一个黑色身影拦下了面前的淡黄色面包出租车。
关上车门,身材臃肿的司机方才打量起坐在副驾驶上的乘客。
黑色的风衣遮住了他的体型,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他的容貌。
不过,司机老吴也是个人精,对于这种稀奇古怪的乘客早已见怪不怪:“去哪?”
“C区和田花苑。”
“呵呵,帅哥住的还挺远呐!”
“嗯。”
熟练地踩下油门,黄色的出租车向着秋原市C区驶去。
数分钟后,见黑衣乘客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老吴忍不住笑道:“都已经9月份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热,小哥,要不要开空调?”
“嗯。”
车内的温度逐渐降了下来,老吴不停的找着话题,试图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而旁边的黑衣人则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明显没有太多的兴趣。
路上的车辆开始少了起来,毕竟C区是秋原市的郊区,住在那里的居民仅仅只有A区的十分之一。
黑衣乘客突然开口道:“你开车多久了?”
“哈,要说开车呀,我老吴少说也有三十年了!”
老吴一下子来了兴致,滔滔不绝道:“想当年,我第一次开车的时候,还没有驾照呢!当时还是借的表姐夫的车,后来考了驾照,在家人的帮助下,总算租到了一辆车,便当起了司机……”
“哦,看不出来,你当出租车司机已经有三十年了。”
老吴摇了摇头:“嘿嘿,那可不是!那个时候华纳(秋原市出租车公司)还穷的很,哪里有这么多的车外租。想当年,我们这些租私家车的人只能去跑跑野路子。”
黑衣人疑惑道:“野路子?”
老吴眯眯眼笑道:“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私活!毕竟私自拉客可不是什么干净的事儿。现在华纳有了足够的资产,秋原的司机基本上都是租用的公车,既不用司机出钱,维护保养也有专门的保修部门,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用接私活养家糊口了。”
语罢,老吴还自嘲般的指了指臃肿的身材。
仿佛在说——这副样子,去当个苦力估计都不会有人要吧!
“我曾经也做过司机。”
老吴好奇道:“哦?你也是开出租车的?”
黑衣人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不,我是专门帮老板开车的!”
老吴感叹道:“哦?没想到帅哥还有这种经历,可惜我老吴就没有这种好命了!”
“我的命并不好,因为我开车,从来都是不带老板的。”
老吴的面色微动,干笑道:“哦?还有这种事?”
“没办法,每次开车都要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这种事情,怎么说来也不能算是好事吧。”
笑容僵在了脸上,老吴语气古怪道:“小哥可真会说笑,哪里有这种司机,要是真有这种恶魔,早就该下地狱了!”
“你说的没错,这种恶魔,早就该下地狱了。”
黑衣人顿了片刻,方才接着道:“只是,如今这辆车上,就有这么一个恶魔,还活的好好的,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臃肿的身躯因为惶恐而忍不住颤抖起来,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仿佛失去了控制。
在这一瞬间,老吴终于明白了什么。
终于维持不住笑意,老吴面容狰狞道:“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缓缓摘下了鸭舌帽。
仿佛看到了过于震撼的事物,老吴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整个身体,就像是被钉在了座驾上。
无法动弹——
“动啊!给我动啊!”
心中的野兽嘶吼着,仿佛最为疼痛的伤口被揭了开来。
终于,仿佛是回应了心声,老吴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疯狂的踩下刹车板。
车里已经不安全了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在空气中,轮胎在地面上留下两道漆黑的印记。
惯性带着身体疯狂前倾,最终被安全带止住。
臃肿的身体在这一刻表现出了不可思议的反应能力,以近乎极限的速度拔掉安全带,夺门而出!
然而,身后的黑衣人以更快的速度从风衣中掏出了一把漆黑色的M1935(勃朗宁消音自动手枪),扣下扳机。
“砰砰砰——”
低沉的闷响声弱不可闻。
漆黑的子弹划破夜空,准确无误的命中臃肿的身躯。
那圆滚滚的脸上,此时已经被恐惧所支配。
肥胖的身子,一瞬间失去了掌控,无力的倒在血泊中。
黑衣人走到老吴的身旁,淡淡道:“你的命,我就先收下了。”
沉闷的枪声再次响起,断绝了老吴的最后一丝生机。
紧接着,黑衣人迅速从口袋中摸出一副耳麦:“0,我现在的坐标。”
耳中传来模糊的声音:“秋原C区1811,36150。”
黑衣人皱了皱眉,拔下了耳麦。
目标已经死亡,这辆车,需要处理一下。
……
“轰——”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淡黄色的出租车化为一团火焰。
一道黑色的身影,则趁机隐入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