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雨滂沱。
轰隆隆的雨声降临。
倾斜愤怒一般的巨大闪电划过天际,将夜空裂为了两半,整片天地一片炽亮,随后归于黑暗,轰隆的雷声扯动云层,也将帕米的身躯震得狠狠的一颤。
回到家里,帕米就被他的父亲,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并且严厉的警告他,这几天千万别去码头。
那个拖着他离开码头市场的瘸腿男人,就是他的赌鬼父亲。
在很小的时候,帕米就和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不知道母亲去向的帕米,在这样的赌鬼加酒鬼的父亲身边长大,挨了不知多少打,可善良的帕米却从未怨恨过他的父亲。
他知道父亲曾经是一名高傲的剑士,只是因为一些打击,才变成了这样。
在帕米的内心深处,一直认为父亲终有一天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总有一天,他可以改变这个家庭。
可是,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帕米从内心深处对这个男人,自己的父亲,感到深深的厌恶。
不是因为他的毒打,而是因为他的无动于衷,因为他的袖手旁观。
虽然没有人教育过帕米什么是是非对错,但看着自己的朋友遭受迫害,也是帕米难以忍受的。
而因为他的父亲,帕米连最后确认一下焦尔是否活着都无法办到。
“焦尔,焦尔一定还活着!”
缩在墙边的帕米眼中升起了一丝期望,身体上的疼痛已经顾不得了,帕米从地上爬起,早就已经渗进雨水的地面将帕米的衣服浸的湿透,血和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在一旁木床上的帕米父亲,喝的烂醉的躺在那里,打着呼噜。
帕米扶着墙,看了一眼父亲,眼神中闪过一道坚毅。
屋外,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打在帕米瘦弱的身体上,打在他的伤口上,但帕米只是咬紧了牙,狠狠憋着眼泪。
狂风中的帕米就像随时都会被吹走一样,可他的脚步,却一步比一步坚定。
在他的身后,只有那间破败的小木屋。
焦尔的家,离帕米家并不远,只是一个在村子里,一个独自在山坡上。
毕竟帕米父亲这样的人,谁都不喜欢。
早在几年前,好吃懒做并且手脚不干净的帕米父亲,便被村里的人赶了出来。
但焦尔一家人都很善良,焦尔的父亲还会经常送吃的给帕米。
这也是为什么帕米可以跟焦尔成为朋友。
今年八岁的帕米,就只有焦尔这一个朋友。
帕米虽然顽皮,可这却不是主要原因。
还是因为他的父亲,导致那些孩子的父母都不允许自家孩子和帕米一起玩。
也是这个原因,帕米也经常和一些孩子发生矛盾。
只有焦尔愿意和他在一起玩。
可是,他唯一的朋友焦尔,却可能会离他而去。
“不会,不会的,焦尔一定不会死的。”
帕米在内心深处这样安慰自己,他想象不到,如果焦尔死了他会怎么办。
然而。
惊雷一闪。
滚滚雷声响彻天际。
村子外,一个小坟头边,一对夫妻正相拥在一起哭泣。
帕米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双脚无力的跪了下去。
焦尔的父母察觉到了不远处的帕米到来,焦尔的母亲,这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转过头,狠狠的盯着帕米,眼神凄冷。
那眼神,令帕米内心震动。
“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祸害!!”
焦尔的母亲起身跑向帕米。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响起。
帕米呆呆的看着焦尔的母亲。
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打自己。
焦尔的母亲还想再踢一脚,但是被焦尔的父亲一把拦住。
帕米想说什么,但是焦尔的父亲眼神悲痛的看着帕米,叹着气说道:“你走吧,不要再来这里,我们,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
“我早就说过!不要让焦尔和那个男人的孩子在一起玩!那种东西教出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好东西!”
“好了!不要再说了!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焦尔的父亲对着焦尔的母亲痛苦的吼道。
那座小坟头,那狠狠的一耳光,和这眼前的一幕,在帕米小小的内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无法理解,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对他。
他也根本无法理解他到底错在哪里。
‘轰隆!’
这场大雨,却彷彿是上天也惩罚他一般,竟是下个不停,雨势丝毫不退,电闪雷鸣,在他身上猖狂呼啸!
“啊!!!”
帕米疯了一样的大喊,爬起身来,跑向了树林中。
小屋中。
帕米的父亲,尼尔森。
第二天清晨醒来并没有见到帕米,但他也懒得去管帕米在哪。
看了一眼屋内,发现没有能吃的东西,便准备出门弄点吃的。
但是这小屋的大门却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尼尔森猛地一惊,从床边站起来。
“你!”
“你什么你!这已经是最后期限!”
来人一脚揣在尼尔森肚子上,将他踢得撞在了墙上。
随后又进来几个人,全都围着尼尔森。
为首的一人恶狠狠的盯着尼尔森,厉声道:“死瘸子,我告诉你多少遍了,要嘛你偷点值钱的东西,要嘛就拿命来抵!”
尼尔森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痛苦的说道:“贾思帕,我被那村子的人赶出来这么久,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啊。而且这几年以来码头市场的人也都知道我的德性,根本偷不到东西。”
尼尔森说着,扑到贾思帕脚边,笑吟吟的说道:“贾思帕老哥,你再借我点,两枚银币,只要两枚银币!我一定可以翻身的!”
贾思帕听见尼尔森这话,眼神中带着鄙夷,一脚踹开尼尔森。
“妈的!还敢借?你害老子被奎沙特大人狠狠骂了一顿知不知道?今天你要是拿不出钱,那就跟我去见奎沙特大人吧!”
“什么?!要见奎沙特?”
听见奎沙特的名字,尼尔森眼神中带着畏惧,身体不由得颤抖。
“贾思帕老哥,贾思帕大人!求求你!不要让我去见奎沙特!我一定想办法把钱还给你!”
“哼,还?”
贾思帕朝着尼尔森吐了口唾沫,鄙夷的看着他说道:“你欠我整整六枚银币,你拿什么还?”
“六,六枚?”
尼尔森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贾思帕。
“我一共只欠你三百六十枚铜币吧?”
“笑话,难道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利息吗?一枚金币等于十枚银币,一枚银币等于一百枚铜币。你这五年来,大大小小一共找我借了三百六十枚铜币是没错,但是这些年下来利息可就不止这么点了,要知道这么些钱,我可以拿去干很多事情,说不定现在都赚了一枚金币了!现在只要你还六枚银币,你还敢嫌多?”
贾思帕阴狠的笑着,他知道这尼尔森是肯定还不出来的,别说六枚银币,现在他身上恐怕一枚铜币都找不出来。
但是他要的,就是他还不出来,这样才可以完成奎沙特大人交代的事情。
看着尼尔森的表情,贾思帕俯下身,盯着对方说道:“怎么?不想还?还是说,你想见见奎沙特大人?”
在贾思帕的胁迫下,尼尔森根本不敢有反抗的念头。
“还...我还..但是..”
“呵呵。”
贾思帕起身一笑:“其实要还这笔钱,很容易,而且,你还可以赚上一笔。”
“什么?”
尼尔森眼光一亮。
贾思帕阴笑道:“只要按照我说的办,不仅可以免去你的债务,还可以给你两枚金币。如何?”
尼尔森狂喜。
“没问题!我什么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