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昨天还以为自己会被卖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去那什么角斗场,今天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品曼’号的一员。
甲板上,帕米还在自己的“小屋”里忧虑自己往后的人生,船却已经行驶了十多个小时,到了第二天早上。
大概是远离了人烟,船舵旁,几人正在谈论着这次航行的事情。
“从这到这,大概还需要多久的时间?”坎博尔指着一张附近海域的海图,对着鲁伯特问道。
船长也在他们旁边,听见坎博尔的话,摸了摸下巴,说道:“要是没有暴风雨之类的话,应该可以在五天后的夜里到达。”
“嗯。”坎博尔点点头。
“但是。”鲁伯特指着地图说道:“从这到提岛的路程还好,一旦出了帝国航道,未知的危险就多了。上次偶然找到了地方,也是运气,但这次我们从海都出发,横跨三千两百多海里,这其间的风险可不是闹着玩的。”
坎博尔苦笑,说道:“上次不知道情况,我们几个在外海航行了两个月,我可不愿意再来一次了。我发誓,这次的任务完成以后,我再也不要出海了。外海的航程简直就是噩梦,第一次去那里,颠的我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这也正常。”船长笑道。
“因为没有大陆缓冲,所以在海洋深处的洋流行驶会更加颠簸,据说在更远的海域,那些不同流向的洋流会直接把船体撕裂,这也是为什么帝国不再大力投入资金,建造巨型战舰,开辟远海航道的原因之一了。”
“不然我现在还在远勤部呢”
鲁伯特拍了拍船长的肩膀。“老伙计,你现在不也挺好的嘛,咱们干完这单生意,回到海都,就可以自己组建一支护卫船队了。”
船长哈哈一笑,看向坎博尔道:“你们和维吉妮亚大小姐是怎么捡到鲁伯特这家伙的?”
坎博尔看了看鲁伯特,也不禁一笑。
“说来也是巧合,我们几个为了找塞壬巢穴,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实在撑不住了,就到了一个无人岛。那天晚上,风雨交加,鲁伯特就这么出现在了我们的营地外面,要不是维吉妮亚小时候见过他,我们差点动手了。哈哈哈。”
船长也笑起来,锤了鲁伯特的胸膛一下。“五年前你一声不吭的消失了,我们都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竟然跑到外海去了,你一个人去那干什么了?”
“说来惭愧。”鲁伯特语气唏嘘。
“那段时间打牌输了不少,老婆带着孩子跑了,在海军当差也捞不了几个钱,心情郁闷万分啊。听了几个朋友的话,就合计着一起出海狩猎了。可惜时运不济,两年下来一事无成,也没攒多少金币。那几个一起出海的朋友也都散了,最后就剩我这无家可归的,混成这幅样子,我也没脸回去见你们。就想着能在外海碰碰运气,随便找了艘外海狩猎的船加入了,结果喝多了酒,从船上掉下去,醒来就到了那无人岛上。”
叹了口气,鲁伯特语气惆怅。
“一个人在岛上生活了三年,我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混蛋。所以在岛上的时候我就发誓,要是有一天我可以活着离开,一定要改头换面,重新活一辈子。”
“我就说你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昨天在海都港看见你,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船长笑道。
“这都得感谢维吉妮亚大小姐和他们几位啊。”鲁伯特感慨道。
坎博尔摆摆手,说道:“没有的事,要不是你,我们几个估计当时就死在海上凶神手上了。我和维吉妮亚还有克里斯蒂和杰罗姆都是第一次出海,找的船长又只在近海剿过几次海盗。那时候到了远海都不适应,我们四个人是天天吐,吃多少吐多少。又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一个月就患上了海上凶神。”
“后来听鲁伯特说才知道,原来这叫坏血病,我们几个也算是倒霉了,一般人在海上半年才可能患上,我们一个月就全中招了。”
“诶,那你们之前的船呢?”船长接着问道。
“别提了。”鲁伯特摇摇头。
“他们的病好了以后,我们本来是准备返程的,但是遇到了大风暴,稀里糊涂的竟然找到了塞壬巢穴,就在离我呆的那座无人岛两百多海里的地方。但是那地方结构特殊,我们手头的装备搞不定,我只能把路线绘制到了海图上,之后就决定先回来。结果就是那天出了事。”
“返程的那天晚上,甲板上就只有三个船员,船长和大副轮流休息,我们其他人都在船舱里休息。夜到最深,我从睡梦中被什么动静吵醒,再加上本身也有点想撒尿了,就披着外套出了舱门。”
“本身船舱里就比较暗,我依稀好像看到了从顶层的甲板上在滴着什么东西,本来我也不怎么在意,兴许只是打上甲板的海浪而已。但是走进以后,我闻到了一股腥味。”
鲁伯特看着船长,声音沉沉的继续说道:“往年打海盗的时候,你还记得吗。在海盗的船上找到的那些被海盗绑架,殴打折磨,最后撕票的那些人。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那是尿液和粪便混杂着血液的独特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味儿。”
“而在船舱中,我闻到的就是那个味道,那是死亡和恐惧的味道。”
不知不觉间,在鲁伯特的讲述中,克里斯蒂和杰罗姆也从船舱里出来站到了旁边,尽管经历了一次,但听到鲁伯特讲起,他们也还是感到新奇。
杰罗姆眯着眼,还在打着呵欠。
鲁伯特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知道,在这么远的海域,应该不会有海盗,就算有,也不会只有这点动静。所以我自然想到了一个东西,塞壬。以前我也看过塞壬的画像和尸体,我印象中的塞壬,应该是长得像女人,靠诱人的上半身,并且美妙的歌声来引诱人类的生物。可在那天晚上看到的东西,却完全颠覆了我的常识。”
“回到船舱取回了我的剑,叫醒了和我一个船舱的克里斯蒂,让他去通知其它船舱的人。之后我摸着昏暗的灯光,到了甲板下的爬梯旁。小心的爬上爬梯,轻轻的掀开舱口。我往外看去,除了在桅杆旁挂着的仅存的一盏煤灯外,一个人都没有。我环顾一周,除了地上的几滩血尿混合物,什么都没发现。那时候我听见了后面传来的脚步声,知道其他人都醒了,所以壮着胆子爬出了舱口。”
鲁伯特咽了口口水,仿佛依旧置身其中。
“深夜的海洋,漆黑无比,我提起桅杆旁的煤灯,走到船边。看向海面,除了风平浪静并且墨汁一般黝黑的海水以外,什么都看不到。突然,我听到从船底传来‘咯吱’的一声,我赶紧探出头,把煤灯往下一照。”
一滴冷汗从鲁伯特的额头流下。
“那玩意,正扒在我下面两人高的地方,望着我笑,那个笑容更像是嘲讽一般。它尖牙密布的嘴里嚼着一颗眼珠,身上沾满了血。灰色的皮肤布满疙瘩,和人类一样的双手,却没有指甲,只有尖刺,看不出公母,就像一个长着大肚子的光头胖子,胸前两坨肉搭在肚子上,样子奇丑无比。”
“大概是听见了甲板上其他人的脚步声,那个东西迅速的钻入了水中。我只看见它的下半身和章鱼一样,个头恐怕不小,估计得有七八英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