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好了草汁，帕米穿上鞋子。杜隆制止住他说道：“别穿上了，晚上不用赶路，先晾着，不然一发汗又没效果了。”

“噢。”帕米又把鞋子脱了。

光着脚丫坐在一根树桩上，看着杜隆忙前忙后。

“杜隆大叔，这个叫精灵的东西，他的尸体就这么扔这吗？”瞥了眼那丑陋的精灵，帕米小心的问道。

杜隆笑了笑，没有急着回答他，手里拿着一根帕米手臂粗的树枝在看长度。

选好了树枝，杜隆抽出匕首说道：“他躺在那还有用处。”

“用处？”

“啊！你是想用他的尸体引来其他同伴？”帕米惊呼道。这么恶心的家伙还要再来几个，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杜隆用匕首削着木头的前端，笑着说道：“对，这些丑陋的生物在晚上最是活跃，在这里有一具同伴的尸体，他们是一定会来的。”

“他们是想要为他报仇吗？”帕米问道。

“不。”杜隆眼神深邃，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语气复杂的说道：“他们会来吃了它。”

“啊？”帕米惊的一下站了起来，光脚被地上的渣子扎了一下，又疼得跳了起来。

“哦呼呼呼！”

一屁股坐回树桩上，赶紧抱着脚吹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杜隆被他逗乐了。

“有什么好笑的！不对，你说他们会来吃了自己的同伴？为什么啊？”

比起自己的脚，帕米更关心起这些家伙的饮食喜好来了。

“这就是这些生物的劣性所在了。”杜隆三五下削完一根木头，又拿起了下一根。

边削边解释道：“在大陆上，人种被分为几种，其中和我们一样，白色、黄色、黑色、红色皮肤的人被称为人类种；那些长着奇奇怪怪的脑袋，可却有人类一样四肢的，和长着人类的脸和身体，却有明显兽类特征的，被称为兽人种；像这个精灵一样，智力低下，还有种种劣性的，被称为劣种。其他还有几种稀有人种，不过一般不容易见到。”

“这也是为什么，我称呼他而不是它。”

听了杜隆的解释，帕米才知道原来人也有这么多分类。

顿了下，帕米突然想到罗威西厄尔·斯宾塞和他提过的法律。

“不是说帝国有什么叫法律的吗？它不保护这些和人类一样的东西吗？”

杜隆被帕米这句话说得一愣，随即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笑声。

“你小子，哪听来的词语，被你这么一用，是要笑死我吗？”

“怎么了嘛，我说的有错吗？”帕米撇着嘴。

又削完一根，杜隆把它扔在一边，又拿起一根。

抹了抹眼泪，杜隆收着笑说道：“你刚刚说得法律是帝国用于管理人类用的，和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说的他们也是人的一种吗？”帕米狡辩道。

“不不不，这之中的原因太复杂了，三两句说不清楚。这些东西虽然被称作是他，但他们于野兽无异。”

杜隆眼神严肃的看着帕米，义正言辞的说道：“你只需要知道，这片大陆，只有一个物种说了算，那就是人类。其他那些人种，都是异类，是奴隶、家禽、甚至是食物和材料！”

空气从帕米的鼻中灌入，涌入肺中，在胸膛间发热，随着血液流入大脑。

‘嗡~’

随后，浑身冰冷。

帕米才发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同为人种，却被当做畜生、奴隶..

是不是在人类的强者眼中，他这样的贱民，也是一样的存在？

他终于想起在哪看过和杜隆看着那精灵时一样的眼神了..

在他和焦尔一起看小鱼的时候..在克里斯蒂看焦尔的时候..在奎沙特看他和尼尔森的时候..在罗威西厄尔·斯宾塞看那些海盗的时候..

他惊慌的想起，这同样的眼神竟出现过那么多次。

是啊，那是看待食物一样的眼神啊。

看着砧板上的肉，随人砍，随人割。

帕米好像看到了一条巨大隐形的锁链，将万物牵连在一起，构成一条贯通历史与未来的，食物链。

“嘿！想什么呢？怎么，感觉太残酷了？”杜隆瞥了眼帕米，笑着说道。

帕米没有说话，沉默的盯着自己的脚丫。

看着他的样子，杜隆叹了口气。

走到帕米的身边，蹲在他面前，一把扶起帕米的肩膀。

眼对着眼。

郑重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走这一条路吗？放着马车不坐，官道不走，偏偏要来这种地方。”

帕米迷茫的看着他，心里空荡荡的。

“因为我想治好你心里的一种病。”

“我？有病？”

“我知道你从哪来，也知道你曾当过奴隶，莱斯特都告诉我了。但这不是你自卑和懦弱的理由。”

“你听好了，生存和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去争取而来的！”

杜隆用力的握住帕米瘦小的肩膀，大声说着。

“作为一个小孩，你的心事太多了！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一个男人，该说就说，该做就做！”

“你的病！就是羸弱！懦弱！孱弱！”

杜隆把帕米的脑袋转向精灵那，指着他说道：“任何人都一样，如果不学着将自己变得强大，就会变成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你看着他，你想变得和他一样吗？”

帕米看着精灵，大脑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想什么，该说什么。

杜隆将帕米转回来，对着自己的眼睛。

“人类为什么是这片大陆的王？因为人类强大！贵族为什么可以比平民享受更多的特权？因为贵族强大！没有什么人的地位是凭空得来的，都是用实力去夺来的！”

“你明白了吗？”

杜隆眼神深邃的盯着帕米。

帕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在脑袋里消化着杜隆说的话。

拍了拍帕米的肩膀，杜隆站起身来。

“所以你有空去感慨现实为什么这么残酷，不如坐在这帮我削几根木棍。”

帕米翻了翻白眼。

原来杜隆在这等着他。

两个小时以后，杜隆和帕米两个人削好了木棍、还有用树皮编成了绳子，将这些制成陷阱。

杜隆满意的站在帕米面前，说道：“今天晚上，要有好戏看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