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是茶杯落地的声音。
秋水似才回过来神一般,放下水壶。
赶忙拿了抹布,擦干净撒在桌上的茶水,又拾起地上散落的碎片。
她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忧心忡忡,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嘶~”她痛呼一口气,白瓷碎片划破了手指,瞬时便流出鲜红的血珠儿。
她皱了眉,赶忙拿手指含在嘴里,却也越发心烦。
“秋水姐姐~婕妤寻你呢!”门外传来小宫女的声音。
“知道了,这就来。”秋水回了一句,匆匆收拾了便出门了。
秋水打了帘子进了屋来,郑婕妤正躺在榻上。左右两边站着两名宫女给她打着扇,她的肚子愈发大了,时常觉得疲惫。
“你这几日怎么了,神出鬼没的,整天不见人影儿。”郑婕妤见她进来,皱了眉问她。
“奴婢这几日葵水来了……”秋水忸怩答道,脸上红霞朵朵。
“这腹部疼痛难忍,又怕这种小事污了主子的耳朵。”
“好了。”郑婕妤摆摆手,不耐烦听下去。
“你去御膳房将我今日的血燕端回来。”本来每日去御膳房领补品是落霞的差事,但上次闹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如今这差事落到了秋水手里。
无他,只因落霞和秋水都是郑婕妤从府里带来的丫鬟。
郑婕妤对她们才是完全信任的,所以上次落霞捅出那么大个篓子,郑婕妤还是保下了她。
一则落霞虽然莽撞,但对她是极为忠心。
再则,她心里是极看不上陈才人的。她能斗得了陈才人一次,没道理现在还怯了她。
何况死的只是个奴才!
秋水得了令,转身便出了门去。
采薇宫是东六宫,与御膳房是在一条轴线上。相隔倒也不远。
秋水走在路上,只觉得心内惶惶。胸口处放着一个薄薄纸包,此时就章发着烫一般。隔着衣服烫进她心里,将她心上烫出个洞来。
又想起那日形销骨立的陈才人拦下自己,面容阴森,形似鬼魅。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容,眼神鄙夷中夹杂着疯狂。
疯子,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秋水大脑中闪着危险的信号。
赶忙行礼避了她,想走。
却不想陈才人从怀里掏出个赤色鸳鸯肚兜,似笑非笑。秋水一惊,似被冰冻在原地。
陈才人吐出的话就如同魔鬼的低吟。
又蛊惑般的塞了个药包给自己。
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秋水闭眼,从胸中吐出一口气来。
强打起精神从御膳房提了血燕。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同郑婕妤也是多年主仆了,虽然她有对自己不好的时候,也是有几分真情实谊的。但阿东是她的心中宝,骨中血。没有阿东她也活不下去。
不,就算是她死!她也要让阿东活下去。
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情字占了上风。
见四下无人,连忙打开了食盒。又揭开盅盖,飞快的将那药粉放了下去。
那药粉无色无味,一沾水便化于水中。秋水还是从头上拔了根银簪,快速的搅拌起来。
末了,又拿出银簪瞧了。簪体依旧光滑闪亮,在日光的折射下,发着光芒。
没变黑!秋水松了口气。
看来陈才人没有骗她。
既然做出了抉择,秋水也不忸怩作态。
脸上挂了笑容,回了采薇宫。
进的屋去,亲自给郑婕妤乘了这燕窝。照旧从郑婕妤的妆奁里头,取了根素银的簪子。在燕窝中探了,自然是光滑雪亮。
郑婕妤瞧了,放下心来。一口一口的将这血燕,全部吞进肚里。
用过血燕,郑婕妤觉得困倦。秋水便伺候着郑婕妤上床休息。
落霞因前几日在院中跪的时间长了些,现下还在屋里修养。
是以郑婕妤跟前得事基本都落在了秋水头上。
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拿了针线钵儿,在外间做起针线来。
到底心头有事儿,如何能做的安心。待过了大半个时辰,她进去看郑婕妤依旧睡的香甜无比,方才放下心来。
这边宝华殿东配殿,常宝林也在做着针线。
之前就说过,常府的女儿德容言功,针凿女红皆出色。
只见她手里拿了个绣棚,上面描着蝶恋花图案,已经绣了大半,针线在她手里纷飞着,显然是极其熟练的。
“小主绣的真好,这蝴蝶似活的一般。”她的贴身宫女紫蕊赞道。
“这有什么。”常宝林淡笑道,心中对自己这手针线活儿是极为自傲的。
无他,只因为她师从天下第一针—安碧雪,安大家。
“这些都是绣给皇后娘娘的?”紫蕊手里拿起块儿绣好的,猫咪扑球的双面绣帕子,好奇的问道。
心中却觉得这样的帕子,皇后用倒是嫩气了些。
不过自家小主前儿送了皇后娘娘一个双面绣座屏入了皇后的眼。此时当然是要趁热打铁,乘胜追击。
或许皇后就喜欢这样嫩气的?
“皇后娘娘哪里用的着这么多。”常宝林笑着答道,手里动作没停。
“那让奴婢帮你吧!”紫蕊也很心疼自家主子,见不是做给皇后的便想帮忙。
“你忘了皇后娘娘膝下的静和公主。”常宝林又说了一句。
皇后爱女,看静和公主就如同那眼珠子一般。要讨好皇后怎么了忘了静和公主呢。
而给静和公主的,又怎么能假于人手呢?
紫蕊有点沮丧。
却明白刚才那张猫咪扑球的双面绣帕子,只怕是送给静和公主的。
见紫蕊这样,常宝林想了想便打发她画花样子。
眼下太后即将回宫,免不了要做些针线备着。
光是自己一个人确实有点做不过来。
在家时紫蕊也给自己画过样子,还是挺不错的。
于是主仆两各忙各的,倒也和谐。
这边主仆两人倒是和谐,那边西配殿的元若瑕倒是无所事事。
无他,她的恩宠又不多。
一个月的皇上能翻她一次牌子就不错了。
以往和常宝林同住一殿,之间来往倒也密切。
自从常宝林攀上皇后这根高枝儿,整日里闭门不出,一心刺绣。
这倒也无妨,反正她们的关系也大不如前。
不过还剩点面子情罢了。
她倒也想攀高枝儿,也没个手艺。
位份低,宫中也没个熟人。高位妃嫔又岂是你想攀就能攀上的?
去寻苏晚棠吧!人家昨夜又侍了寝。
又怕酸掉了自己的大牙。
总之,就是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