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普看着桌上剩下的两盘松鼠鱼,咽了口口水,对瘦猴和郭海龙说道:“我这几天牙疼犯了,一吃东西就疼,你俩吃吧,我回去叫下人煮点粥喝。”
说完脸上仍旧带着笑容,背着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缓缓离开了议事厅。
瘦猴知道大当家的不想因为把事情闹大,也不便再发作,背气地对着大秃子“哼”了一声,甩手离去。
郭海龙虽然是几个人里边年纪最小的,但他从小在柴致祖身边长大,懂得隐忍的道理,眼下主子还要利用这些江湖上来投奔梁山的莽汉,他不能因为一条鱼就坏了主子的大事,于是抱拳对大秃子说道:
“四哥见谅了,三哥只不过一时气话,若是哪里得罪了四哥,小弟在这里替他向你陪个不是。”
郭海龙上山以来,大家对他的了解上,他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武功上梁山无出其右,骨子里就带着一种傲气。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能放下身段替瘦猴给大秃子道歉,让在座的几位心里多少有些惊讶。
大秃子还了一礼,大咧咧的说道:“七弟,这事跟你没关系,不用你替他说辞。再说了,小胡子厨子是我带上山的,我要偷吃直接找他让他给我做就是,还用等他送到议事厅里来再偷吃?
也不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我黄河小白龙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啥时候做出过偷吃的事情来?当然,偷腥除外,哈哈……”
另外几个听了这话,想起大秃子偷偷养在郓城县城里的那个姘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大秃子这个笑话,也一下把刚才尴尬的气氛带过去了。
郭海龙看着他寸草不生的闪亮头顶,还有他那副丑陋的样子,差点把中午吃的葱油饼吐出来,心道你这熊样子叫黄河小泥鳅都对不起泥鳅这俩字,竟然在江湖上自称黄河小白龙,真他女马恶心。
心里这么想,却不好表现出来,郭海龙强忍着胃里翻腾,也跟着笑了笑,“那是那是,四哥这一手小弟也是羡慕得不行。几位哥哥先吃着,小弟先退下了。”
说罢又抱拳对四人行礼,然后大步走出了议事厅。
郭海龙前脚刚踏出门去,刀疤脸就骂道:“草,这几个人从心眼里就瞧不上咱们这些后上山的,整天他女良的跟防贼似的防着咱们,吃他一条破鱼跟抢了他婆娘似的!”
刀疤脸嘴里说着破鱼,却又伸手抓过来一盘,“他们不吃正好,咱哥四个分了!”
他把另一盘推到了酒鬼和啊胖子面前,把自己抓过来那盘分了一半给大秃子,显得非常公平,他这么分自然有笼络人心的意思。
他们几个都尝到了松鼠鱼的美味,见二当家的做主把剩下两盘鱼分了,也异口同声地喊着多谢二哥。
刀疤脸心中开始算计,以前大家心里有不满,特别是像他们几个后上山的,也一直都忍着没放到明面上来,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离撕破脸也只剩下一张窗户纸了,他是时候私下里多跟他们几个多联络联络感情,为将来他争权夺位做准备。
他的意识里,既然梁山是山寨,就该是最有本事,最有领导才能的人坐头把交椅,不应该按上山先后排座次。
他不知道李光普是柴致祖很早就安排到梁山的人,只以为沧州柴氏就喜欢结交江湖上的好汉,才暗中资助梁山。
将来就算他抢班夺权,只要给足了沧州柴氏的面子,他们也不会和自己断了来往。
老五和老六这俩货个人武功是有的,不过他们带上山来的人少,折腾不出什么浪来,他们也是墙头草,才不管谁做老大,如果能拉拢了他们为自己所用,并许诺给他们将来更高的地位,不怕他们不配合。
至于老四,他手底下有四十来号人,算是梁山上第三位的实力派,而且码头就控制在他手里,是重点拉拢的对象。
这小子的弱点就是好色,大当家的定的梁山的规矩里,是不允许强抢民女来山上做压寨夫人的,所以老四无奈才在郓城县偷偷养了个窑姐儿。
如果以后他能做了山寨之主,何不就取消了这条规矩,老四自然会倾向他一些,就算到时候动手的时候他冷眼旁观,也相当于帮了他的大忙。
想到这里,刀疤脸心中暗喜,开始憧憬着到时候他做了梁山头把交椅之后,他要在江湖上干一番大事,在江湖上把梁山和他自己的大名都闯出来的情景。
郭海龙出门后追上了两位哥哥,瘦猴正在跟李光普抱怨着什么。
李光普打断了他的啰嗦,厉声道:“老三,不是我说你,祖爷怎么交代的?这段时间咱们的任务就是稳住山上的局势,尽量少生事端。”
“可是……”
“可是什么?”
李光普口气非常凶狠,吓得瘦猴浑身一哆嗦,意识到今天是他冲动了,低着头不敢看李光普的眼神。
瘦猴跟在李光普身边十多年了,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李光普隐约觉得今天这件事里边有蹊跷,虽然一时没想明白是什么原因,但是他气得是瘦猴一向一个十分精明的人,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火气。
当着郭海龙的面,李光普觉得这件事本就让瘦猴受了委屈,加上刚才的语气却是说得有点重了,于是静下心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和气的安慰他道:“不要为了眼前的一点小事就乱了方寸。
我早就知道他们几个对我们心怀不满,可是现在正是祖爷要用人的时候,将来他们在祖爷的计划里能起到大作用。
如果现在因为一点小事就铲除了他们,让本来愿意来投奔梁山的江湖好汉怎么想?谁还来梁山投奔咱们?
你放宽了心,眼下祖爷要用他们,这些粗汉在祖爷眼里就是一群狼,等咱们帮祖爷打下了基业,他们就他女马的是一群狗,到时候还不随便让咱们摆布?”
瘦猴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他们才是柴致祖的嫡系下属,亲疏远近非常清楚明白,忙羞赧的说道:“是兄弟意气用事了,差点坏了祖爷的大事,望大哥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