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姚业还在睡梦中,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母亲。由于昨天和钱朵儿闹得有些不愉快,加上又有姚钱树在身边,以至于他把母亲要来接儿子的事情给忘记了。看着母亲红肿的眼圈,憔悴的面庞,不难得知她这一夜是如何度过的。反观小姚钱树这一夜倒是挺安分,也许是由于昨天睡得晚,刚才的敲门声也只是让他转了一个身,然后又接着睡去。
姚母也没工夫搭理睡眼惺忪的姚业,径直来到他们的卧室。可一看才发现,偌大的床上只有姚钱树一个人。钱朵儿也被刚才的敲门声所惊醒,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刚好与姚母撞了个正面。一时间她有些不知所措,诺诺微微地说道:“妈,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姚母看着分房而睡的小两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当她看到钱朵儿微红的眼睛,心想事情也许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于是又将心中的怨气压了下去。看来是他们两口子吵架了,否则哪个母亲会不顾儿子。想到这儿,姚母不觉有些失望,原本还打算着让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培养一下感情。现在看来,完全是事与愿违。她稳了稳心神,故作轻松地说道:“这还早呢?平时这个时候,我和小树都吃完早饭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也是,不到半夜不睡,不到上班不起,这样的习惯可不好!这是我给你们带的早饭,赶紧去吃吧!”
看着母亲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姚业两人也同时松了口气。钱朵儿接过早点,随口说道:“妈,小树还没醒,要不您和我们一块吃吧?”
“我吃了。这就是给你们俩准备的,赶快去吧!一会儿小树醒了,我带他回去吃。一看你们就好长时间没起灶了,我可不想为了帮孙子做一次早饭,再帮你们收拾整个厨房。”姚母道。
这时,姚钱树仿佛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竟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三人也顾不上多说,同时朝他奔去。姚钱树看到姚母后,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口中还是不停的重复着他昨天刚刚学会的两个字。姚母自然也是喜笑颜开,不停地夸赞。
三人一起帮姚钱树穿好衣服,姚母也不想多作停留。小两口明显有些貌合神离,还是多给他们留些空间吧!可就在她出门的一刹那,还是忍不住说道:“明天就周末了,朵儿那肯定很忙!小业,你也别闲着,去帮朵儿照顾下生意。小树在我那,你们就放心吧!如果有空就去看看,没空就算了。”
姚业当然能够明白母亲话中的意思,揽住钱朵儿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道:“您放心吧,我哪个周末不去帮她照看生意。”
钱朵儿也故作轻松地点着头,生怕被婆婆看出一丝的异常。可是姚母前脚刚走,她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无情地甩开姚业的手,默默地吃起了早饭。
经过一夜的反思,姚业也觉得昨天的自己有些过分。加上钱朵儿本来就在气头上,自己又不识趣地问及她和母亲拌嘴的事情,那不更是火上浇油吗?从今天两人见面后的情景来看,完全是庸人自扰。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他亦步亦趋地来到钱朵儿的近前,说道:“老婆,我知道是我冤枉你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生气了好不好?”
钱朵儿将脸别到了一旁,依然是一言不发。姚业见状也不气馁,还是尽力的去讨好她。这应该算是他们第一次吵架,怎么可能轻易缓解?其实钱朵儿心里也不是那么计较,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最后她实在被姚业缠得没办法,指了指墙上的挂钟,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再不走可要迟到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但姚业却是欣喜万分。这是钱朵儿自昨晚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只要开口就好办了!当然,迫于还要上班的关系,他不得不将自己的计划暂缓。捧起钱朵儿的脸蛋重重地亲了一口,然后一边跑一边说道:“我先走了,等下班就去帮你照看生意。”
“恶心!”钱朵儿有些嫌弃的搓着被他亲过的地方。只等姚业出门之后,她才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心里却又泛起了一丝酸楚。昨天小姚钱树对她的态度,着实让她有些伤心。她也知道这段时间和儿子的接触很少,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可不比摆地摊的时候,时间完全由自己控制。她的超市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却要保证一定的营业时间。尤其是到了晚上,无论是不是工作日,游乐场里的人总是络绎不绝。她必须要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可以关门回家。另一方面,如果她保证不了正常的营业时间,公园管理处很有可能换人承包。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弃。至于对姚钱树的亏欠,只能寄希望于日后慢慢补回。
若非周末或者节假日,公园里白天的人并不多。钱朵儿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形,悠闲的看着窗外的风景。若是换做别人,可能早已对窗外这片熟悉的景色心生厌倦。可钱朵儿却恰恰相反,她总能盯着某一处入了神。大到一小片树林,小到一花一草,每天看着它们仿佛都是昨天的样子,可它们却又总能在你不经意间,变换成你想象不到的样子。花开了,花谢了;草青了,草黄了;树发芽了,树枯了,也许你永远发现不了它们变化的痕迹,但是它们却在悄无声息的不断更迭。
正当钱朵儿看的有些出神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她还以为是生意临门,刚想去招呼。可转身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好友田梦雨。虽然她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可平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想想又快一年没见了,而田梦雨的变化着实让她有些吃惊。
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钱朵儿,田梦雨哑然失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不认识我了?”
“说什么呢?我不认识谁也不能不认识你呀!”钱朵儿围着田梦雨转了一圈,很是羡慕地说道:“你怎么越来越年轻了,看上去比刚认识你的时候还要小一些,整个一没毕业的小姑娘。哪像我,这都孩子的妈了,很快就会变成黄脸婆喽!”
田梦雨的脸色微变,殊不知别人最羡慕她的,恰恰是她的痛处。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原态,说道:“好像你有多老了似的,咱俩可是同岁!”她可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话锋一转说道:“你刚才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在你身后站半天了都没有反应,估计有人把你超市搬空了,你都不知道吧?”
钱朵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现在哪还有那种人。如果真如你所说,我的东西早被人搬空了,还能等到现在?说吧,高家少奶奶突然造访,有何指教?”
田梦雨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如果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走好了。”说完她作势要走。
钱朵儿连忙拦住了她,“这么久没见,怎么还开不得玩笑了?行,算我错了。你也别故作矜持了,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聊聊天啊?”田梦雨四下看了看,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这儿又没有餐饮,摆这么多桌椅板凳干嘛,多占用空间?还放这么多垃圾桶,不影响美观吗?是他们管理人员要求的吗?”
钱朵儿摇了摇头道:“没有,是我自己设计的。既然是从我这里卖出去的东西,那我就应该负责到底。无论是零食的包装,还是饮料瓶,都会对环境造成污染,所以我会尽可能的让顾客吃完喝完再走。再者说了,很多人玩累了也要休息一下。他们可不好意思干坐着,这样也能给我带来一笔不小的收入。”
“你想的还挺周到的,看来钱老板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不过那也用不到这么多吧?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把餐饮也做起来,即便没有正规餐厅的规模,也可以做一些特色小吃。”田梦雨道。
钱朵儿邪邪一笑,“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申请已经交上去了,可还没有批下来。毕竟餐饮会产生大量的垃圾,相关的费用也要重新核算。”
田梦雨原本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钱朵儿还真有这个打算。相较于自己每天的无所事事,她对钱朵儿这种有计划的生活是既羡慕,又佩服。都是同龄人,她越发感觉自己是安于现状,对未来不抱有任何的幻想。不过自己能变成这样,很大程度上也是高云冲造成的。他不让自己掺和他的生意,也不让自己去给别人打工,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向钱朵儿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说道:“我真的挺佩服你的!从一个小小的地摊,做到了现在的规模,而且对未来的规划也有足够的认知。哪像我,就像被圈在笼里的金丝雀一样,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钱朵儿听了这些话还有些小得意,其实她的心里还有很多计划,只是时机尚未成熟罢了。看着田梦雨略显失落的表情,她也不好过多的炫耀,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