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属于她的那间小木屋里,小太监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张木制澡盆。盆里撒了紫色的花,腾腾热气飘满了整个屋子。推门而进,一阵沾着水气的花香扑鼻而来,苻心瑶瞬间觉得累了。
她锁好门,还有些不放心,便将澡盆往里头挪了一些,将已经湿透的衣服脱下,走进花香水雾中。
躺在水中,学着电视上的女子用手舀起带着花瓣的水淋在身上。借着烛光,她忽然感叹自己的身材怎么这么好!原本的她正处于青春期的尾巴上,身材微微有些臃肿,腰肢更是没有,没想到穿进来之后,不仅继承了女主了瓜子小脸,还继承了她的杨柳小腰。
这真是来此之后的最大的惊喜了!
她来到这里后,还是第一次细细观察自己的身体。曼妙的身姿带来喜悦后,她突然低头看见自己的心口上方,能被衣领遮住的地方,有一处刺青,是四个朱红小字,写着:
“表哥青炎”
这四个字让她浑身触电般一阵颤抖,为了防止看错,她急匆匆从澡盆里出来,想对着镜子看仔细一些,忽然想起这屋子里没有镜子,便只好对着水面细细看去。
但无论怎样看,那个刺青都是这四个字,没有任何疑问。
这什么意思?表哥是谁?青炎是谁?这是谁给自己刺上的?
她现在是受到惊吓所以脑子不太能转过弯了,等过了会儿,冷静了一些后,才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青炎就是沈青炎。
她回想起白天在沈青炎的屋子吃点心的时候,他见到自己第一眼时,喊了自己一声表妹。她之前没有细细想过这件事,但如今倏然回忆起,再与身上发现的这个刺青放在一起看,一切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她穿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苻心瑶,还有这个神秘的表妹。
这个表妹从不曾在书里出现过,所以在读者不知道的故事里,她应该已经死了。但恰好在她死去的那个时间点里,苻心瑶穿了进来,于是不甘心离开的灵魂便借用了她的身体。
说得简单点,因为苻心瑶的存在,书里的两个人物合并了。
想到这里,她赶紧从衣柜里随意翻了一套衣服穿上,并把胸口的刺青用白色胭脂覆盖住。
沈青炎看样子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二重身份,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可不想成为那个恶毒男无法分割的羁绊。
躺在床上,努力想取得这个表妹的记忆,但是奈何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获得关于表妹的一丁点信息,脑海中只有苻心瑶的记忆。
因为太过疲惫,她迷迷糊糊地就睡了,可恶的是在梦里都甩不开沈青炎。
许是睡前想了太多关于表妹的事情,她竟梦到了沈青炎哭着跪在她的身边喊她表妹。
看见他下跪,他哭,虽然很解气,但潜意识里竟有一丝动容,想扶他起来,想为他擦去眼泪。
她也试过,但当她向他伸出手后,他却离自己更远了。
好在只是一场梦。
可惜这只是一场梦。
*
次日一早,林蓝衣没有来找她。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慵懒地打开门。
门外早候着两个青涩的小太监,说是奉了沈千岁的命,前来服侍苻姑娘。
听他们这样说,她忽然想起昨夜在心口发现的那个刺青,赶紧捂住衣领,小声地问:“督公还说什么了吗?”
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想了一会儿说:“哦对了,督公说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说,就去他的卧室前厅等着。”
苻心瑶心里一个咯噔,心想他不会发现了这个秘密了吧。难道昨夜趁着她入睡,他潜入了自己的屋子偷看了自己的刺青?
他那样无耻的人,很难说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我没什么要跟督公说的。”苻心瑶故作冷静地对他们微微一笑,然后自顾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姑娘去哪里?”小太监追问道。
“我去找你们的小林子公公,你们非要跟着我吗?”
“不是……”小太监有些为难地说,“只是督公嘱咐过,在东厂来要人之前,必须紧跟着你,不能离开你半步。”
“哦。”听到这里,苻心瑶放开了捂着衣领的手。
看样子他没有发现,毕竟他再怎么无情,应该也不会把自己的表妹送进龙潭虎穴吧!
“所以姑娘,你可千万别跑啊!否则督公一定不会饶了我们俩!”小太监求道。
苻心瑶点了点头,回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做为难你们的事情的。只是我现在想找林公公说些话,你们要是不放心,就跟着我一起去找他好了。”
两个小太监松了口气,说:“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林公公正有客人,许是这会儿去找他不太方便。”
“有客人?”这句话就更激起了苻心瑶的好奇心。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小太监不得不带着他去往大堂。
从侧面的窗户往里看去,只见林蓝衣的对面坐着的竟是仵作张伯臣!
这个人果然回头来找西厂了,看来林蓝衣还真有点本事,不像看起来那么弱。
“我回去好好想了想,还是决定回来找你。”张伯臣双手放在大腿上,紧握着衣服说。
林蓝衣微微笑道:“张仵作,你愿意来西厂就对了,我们督公时常谈起你,语气里并没有怨恨之情,你若是来了,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张伯臣叹了口气说:“督公于我是爱是恨,这一点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这一次弃东投西,说实话,是因为东厂现在不如西厂有势力,所以我也早就不想跟着陈怀山。他前几天找上我的时候,我本想拒绝,但实在囊中羞涩,为了吃一顿饱饭,所以才答应了他。”
“你曾做了什么,我们姑且不论,我只想问问你,他找你到底所为何事?”
“一来就是秦文谦之死,他想让我做伪证。二来,还有云妃娘娘之死。但林公公你别误会了,在云妃案里,我也只是个跑腿的,到底真相是什么,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