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心瑶已经不觉得这个笑话有多有意思了,淡淡地说:“别再提小娃娃了,你生不了。而且,我也不愿意跟你生。”
沈青炎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吃着糖饼。不说好吃,也不说难吃,味同嚼蜡。
未几,他站起身,取了倚在墙边的佩剑,一言不发地走出屋子。
“你去哪儿?”苻心瑶追上去问道。
“我走了。”他简单地回她。
“去凤阳?”
“嗯。”
“你……你去几天能回?”
“不出三天。”他的声音轻柔,如天上的一片云。
苻心瑶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不好。犹豫再三,还是快步追上去,拦在他的面前,说:“还是我陪着你一起去吧!”
沈青炎垂眼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问:“带着一个拖油瓶,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想扇他。
“而且林妈妈的病已经完全好了吗?你不是答应我会留下来照顾她的吗?”
“林妈妈的病已经基本稳定了,我只需把药准备好就行。”
沈青炎微微蹙眉,问:“你说行就行?我觉得不太行。”
苻心瑶终于忍无可忍:“我是医生,我懂医术,你什么都不懂别给我指手画脚的。”
他又一次听话的闭上了嘴。
但是下一秒,他伸出手,将她拦到一边。
看样子,这一次他是下了决心不肯带她一起去凤阳。
所以这一次带她来,只是为了让她给林妈妈治病的。
原来不管这一路她与他经历过什么,她终归也只是他的工具人罢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不再死缠着他,默默地站在原地,随他离开。
待她再抬头,已不见他的身影。
*
沈青炎一走就是三天。
杳无音信。
三天,算不上漫长。但她没有一天能睡得安稳。
他是她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接触最多的人。
这还是第一次,她跟他分开这么久,她多少是有些不习惯的。
她这三日的生活,就是照顾林家妈妈,帮她煎药,帮她做饭,与她闲聊,听她说沈青炎和林蓝衣两个皮孩子小时候的故事。
除了陪伴林家妈妈,其他时间她都在看着天,希望太阳别落,又希望太阳快些落下,好让这三天过得快一些。希望夜不要太长,又嫌月亮的光不足以照亮夜归人的路。
终于到了第三天。
一早,她服侍完林妈妈,就匆匆往村口去。
但等了半日,迎来了许多外出做生意的村民,却没有等来沈青炎。
更糟糕的是,胡大婶子在傍晚的时候来寻她,拍着大腿说:“沈家娘子,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她惊问。
“我儿子刚从凤阳回来,听说凤阳出了人命案子,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呢!”
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咬着唇怯生生地问道:“谁……谁被杀了?”
“我不知道,不定是小沈。但以防万一,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好!”她当即应下,可又不放心道,“那林妈妈她……”
“有我在,沈娘子你不必担心。”
她点了点头,又把每日吃药一事嘱咐了二三遍,才骑上马,挥鞭往凤阳赶去。
*
凤阳离宣城不远,不到日落也就到了。
城门口有重兵把守,进出凤阳城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苻心瑶牵着马,顺着人流往城门走去,抬头看了看城墙上贴着的三张告示。
三张都是杀人犯通缉令,画着并不详细的画像,画像旁写了三个人所犯罪行。
苻心瑶忍着内心的恐惧,一个字一个字读完了告示上的内容。
好在,暂时没有发现与沈青炎有什么关系——杀人者里没有他,被杀的人里也没有他。
“快往前走,站在那里干什么!”门口的兵脾气很差,天又热,人又多,实在没好心情。
苻心瑶将马拴在城外的一棵树上,小跑着过去,从袖子里摸出两小块碎银子,塞进兵大哥的手里,笑嘻嘻地问:“大哥,这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兵大哥颠了颠银子,够今天逛窑子了,便心满意足地揣进怀里,指着城上的告示说:“那上面写的你不会自己读?”
苻心瑶顺着他的手,假模假样地看了一眼,说:“我不识字。大哥,我是来寻我夫君的,他姓沈,你知不知道这个人?”
兵大哥刚要说话,一旁一个年轻的兵忽然凑上来,猥琐地笑道:“小妇人找我吗?我也姓沈。”
苻心瑶看着他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面子上,却还是一张讨人喜欢的小媳妇模样。
那兵大哥因为收了银子,因此肯护着她,把年轻的兵狠狠推到一边,好言道:“你要找夫君,这样问也找不到。你不如去问金赌场的陈贵小爷,这城里多了谁少了谁,没他不知道的。”
“哦。”苻心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金赌场,陈贵小爷?”
“是的,他就是我们城里的这个。”他说着,竖起大拇指,“而且我悄悄告诉你,陈贵小爷的背后是东厂陈千岁,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苻心瑶对他感激万分,一转身就不住啐了一口:“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那个陈怀山,恶心至极,挨千刀都不解她的心头恨!
想起陈怀山,便想起那日她被沈青炎推进落花阁里发生的事情,步伐不禁慢了下来。
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回到京城,他还会要自己进东厂打听事情吗?
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改变心意?
直到一匹马疾驰而来,扬起阵阵烟尘,打乱了她的思绪。
骏马挨着苻心瑶过去,差些将她绊到。她让到一边,想回头看看这嚣张的人是谁,忽然发现,这匹马是沈青炎的!
她不会认错,她还曾被沈青炎护着,骑在这匹马上。
可此时此刻,高马上坐着的,却不是沈青炎。
苻心瑶心中一颤,知道沈青炎必然已经出事,否则他不会允许将自己的坐骑随意让给他人。
想到这里,她没再多想,提起裙摆,追着那匹马进了一个小胡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