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心瑶心里一紧,问:“你要做什么?”
沈青炎看了一眼仍然跪着的三个下人,挥了挥手说:“你们回去吧,帮我转告你们二公子,有我沈青炎在,还轮不到他操心派人来保护。”
苻心瑶微微蹙眉,拦住起身要走的三个人,说:“三位大哥,别听他的,回去后就对二公子说,苻心瑶多谢他的救命之恩,若日后有机会,定会亲自上门道谢。”
“知道了。”
见三人走远,沈青炎才冷着脸,淡淡地说:“别听我的?呵,还是头一次有人在我面前说这么大胆的话。苻心瑶,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
她放下筷子,坐正了身子,一点惧怕也没有,一本正经地说:“就不该听你的,人家李公子明明是在帮我们,你怎么能说那么冷情的话出来?好歹说几句谢谢,也比你莫名其妙冲人家要好!”
“哦,有理。”
她一愣,又问:“你说你不会对他手下留情,是什么意思?”
“你担心了?果然你对他还是忘不了。”他抬眸冷瞥。
“你别这样看我。”她有些不悦,“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计划罢了。”
“然后去告诉他,让他有所戒备?”
“沈青炎!”她真的怒了,嘟着嘴站起来,转身要走。
但他由着她走,竟不阻拦。
“我、我真的走了。”她看了他一眼。
“走吧,”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反正迟早你还会回来。”
“不回来了!”
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得逞,这一次走了,她必不会再回头!
*
气冲冲下了楼,路上的行人比之清早已经多了许多。她左右看了看,不知该往何处去。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一直跟着沈青炎,从没有独自生活过,下了决心离他而去,一时还真不能适应。
但是与他共处了这么久后,她知道离开他是最正确的。
一来她穿进书里是为了复仇虐渣的,她时常把这一点给忘了。
二来,她虽对沈青炎有好感,可也清醒的知道,他只是一个宦官,自己与他不可能有结果。
既然一开始注定不能走到一起,就该早些弃他而去,若是久了,许就真的分不开了。
站在马路上,人来人往从身边路过,无尽的孤独感向她袭来。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酒楼二楼的包间窗口,可却没有看见他,心里口落落的。
“糖葫芦,卖糖葫芦喽!”小商贩吆喝道。
“阿娘,我要一串糖葫芦,给我买一串嘛!”小男孩摇着妈妈的手,哭着闹着。
他的妈妈看起来有些窘迫,应该不是什么有钱人家,面对孩子的小小要求,她想答应,却又不忍心。
苻心瑶在旁边看着,摸了摸自己的袖袋,从里面掏出一小锭银子递给小商贩。
“两串吧,多下来的钱给这位妈妈。”
小商贩应了一声,递了两串给她。她弯下腰,将一串送给小男孩,笑道:“跟姐姐一起吃吧!”
那位母亲有些湿了眼眶,道:“官不作为,恶霸当道,又遇上天灾,要不是有你们这些好人,我们老百姓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苻心瑶故作不解地问:“听说皇上拨款赈灾,你们没有拿到救济金吗?”
“哪有什么赈灾款银,没有收成,税也不让免,日子难捱,该走的都走了,就剩我们这些老弱妇孺。”
人间一片凄惨,谁又能相信竟还会存在金赌场和桂芳楼那样的奢华之地。
苻心瑶见她伤心,便劝道:“再坚持一下,不久就会有官员过来。”
“不会的。秦大人不是已经被害了吗?那样好的老爷都死了,还有谁敢管这片地呢?”
“秦大人来过?”
“来过,他还有他的妻子,两个好人儿,提前带了粮食来分发给我们,说不几日赈灾款银就会运到,可几天后不仅没见到款银,连秦大人也不知所踪,再过几天,就听说他已经被害了。”
这么说邓氏果然来过这里。
她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件事告诉沈青炎。
“大娘,能跟我去见个人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好好,小姑娘要我做什么都行。”
可临上楼,忽然想起自己离开时候的承诺,说好再不回头的,怎么这才一个转身就给忘了?
但见这里的百姓如此疾苦,若是不想法子救他们,岂不是与那陈贵之流没有区别?
犹豫半晌,她硬着头皮往楼上走去。
*
沈青炎还在包间里,面前的桌子上已被打扫干净,只剩一壶白瓷酒。更叫人不敢相信的是,包间里居然有两位妖娆的女人,一个弹琴,一个唱曲。
自己这才走多久,他竟已叫了人来服侍,有美女有小曲,怪不得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要走。
还说什么要她留下来陪着他,都是骗人的!
沈青炎原本靠在椅子上闭着眼,听见门开的声音,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下,见是她,便忍不住勾起嘴角。
“谁?”他故意问道,“小爷我正在赏曲,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
“是我。”她让大娘和孩子在门外等着,自己则垂着眼走到他的面前,“我有事跟你说。”
“原来是你,好久不见。”他淡淡一笑。
知道自己输了,苻心瑶心里堵得厉害,要走,又想起那可怜的孩子,只好重新坐下。
“能不能让她们走?我真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有什么事能比我听曲更重要?”他身子前倾,盯着她,“她们走了,你愿意给我唱曲吗?”
“你、”她小嘴一撇,恨恨道,“你稍微认真一点。”
“听曲我还是很认真的。”
见苻心瑶有些生气了,他才挥了挥手,让两位女子出去。
“什么事?最好是天大的事。”
“秦文谦和邓氏真的来过凤阳,我找到人证了!”
沈青炎微微蹙眉,问:“人证呢?”
“在门口,我带他们进来。”
她起身开门,想招呼大娘和小男孩进屋,可还未喊上一句,一把匕首就刺入了她的心口。
“沈、沈郎……”她想唤一声,让他快些离开,可却已经说不出话了。